贺冬年是我在这风月场上见过最英俊最绅士的男人。
所以在被他接二连三地解围后,我鼓起勇气站在他面前:
“贺冬年,你能包我吗?”
1
贺冬年是我见过这个风月场上最英俊最绅士的男人。
他从来没有打开过黄腔,也没有带着女人出去过。
他一开始好像不打算点女性。 只是,可能已经厌倦了被别有用心地围在他身边的女性们。 然后,正好看到我在秦河被勒着脖子带上床,就起了恻隐之心。 他举起我的手指说:“你,跟我来。”
秦河还不敢得罪贺冬年,狠狠瞪了我一眼,把我朝贺冬年的方向扔去。
我咳了几声,红着眼睛在他身边坐下。
贺冬年没有分多少眼神,只是一个人喝酒。
我们这些有酒的人,靠酒赚钱。
于是我和贺冬年说的第一句话是:“老师,你还在喝酒吗? ”。
说完,贺冬年瞥了我一眼,然后我觉得很冒昧。
他现在明显有点醉了,桌子上还摆着满满的酒,但我的话,真的不应该听。
“打开三首轩尼诗吧。 ”他淡淡地说,但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之后,每次贺冬年来喝酒,一定要点我,打开三瓶轩尼诗。
但是,今天的贺冬年好像不舒服。 因为他又打开了两瓶路易13。
我本来应该高兴的,但看到他眉间的郁结,我有点不舒服。
但我又安慰不了他,抿着嘴唇,给自己倒了满满的酒,“贺老师,我敬你一杯。 ”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干了。
贺冬年看着我的豪迈动作,微微一笑,喝了杯里剩下的酒,“你明明自己心情不好,反而安慰了我。 ”。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什么,但我知道我的心情一样糟糕。
我微微一笑,“跟你学的,借酒浇愁。 ”。
贺冬年看了我很久,走近沙发,点了支烟,下巴上点了我,“再打开两首轩尼诗吧。 ”。
像贺冬年这样的人,想到像我这样青春时代的女孩子来这样的地方喝酒,一定缺钱。 但他对和我结成更深的关系不感兴趣,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在我的账上多加两瓶酒,让我多加薪。
因为在这个风月场上久留,见过太下流的伪君子,贺冬年的这个善意,我特别感动,特别珍惜。
只是,我的烦恼,不是这几万美元的酒水费和小费就能解决的。
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按了,贺冬年对我说:“没关系。 去接吧。 我也休息一会儿。 ”说着,闭上了眼睛。
我轻轻向他道谢,拿着手机找了个僻静的走廊,拨了回去。
“妈妈,屠维又出了什么事吗? ”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无力,“苏苏,他的病情又恶化了! 我刚进行了手术室救治,但我们卡上已经没钱了。 ”
我闭上眼睛,“回头我给你把钱转过来,应该能撑几天。 ”
妈妈从小就爱护我,屠维是我真正的亲弟弟,而且和我关系很好,他被查出患有尿毒症。 我不能不管他。
挂了电话之后,我觉得有点筋疲力尽。
整理好心情后,转身回去,却撞到了一个人。
他酒量很大,甚至能听到呕吐物的恶臭。
我忍不住皱起鼻子,马上退出他的怀里,一抬头,就知道是秦河。
秦河喝醉了,看着我的脸,突然靠近。
“啊,这不是小茶花吗? 怎么了? ”。
上次被他掐住的记忆特别深,我想避开他,赶紧离开。
他把我扯下来,翻了翻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钱塞在怀里,“你能陪我一晚上吗? ”他拍了拍我的脸。
然后看着我的胸部,“请放心。 这些是芯片。 明天早上我会把支票带来。 数字自己填怎么样? 诶? ”
他模棱两可地凑到我耳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耳朵。
他说支票的瞬间,我动摇了。
屠呦呦需要换肾,治疗也需要很多钱。 如果我真的和秦河在一起一夜,拿到了钱,屠呦呦能得救吗?
至少……一半能得救。
秦河见我没有拒绝,轻轻一笑,刚要抱住我出去,突然杀了程咬金……不,是贺冬年。
贺冬年站在走廊口,插着口袋,眼睛清楚地看着我们。
看到他的瞬间,我的心马上慌了,急忙推开了秦河。
秦河本来喝多了一点,这个时候被我一推,差点掉在地上。 他用醉醺醺的眼神看着我,特别生气,想爬起来扇我,贺冬年突然出声说:“山茶,过来。”
秦河听到他的声音,有点吃惊,我马上向他跑去,然后他伸出手,牵着我。
2
贺冬年把我拉到了会所外面。
而且他一直靠墙,看着我不说话。
“贺冬年,你能把我包起来吗? ”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的脸。 让我有点失落的是,在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依然平静无波。
贺冬年挺直了身子,有些邪恶地扯了扯嘴角。
他伸出手,拿出刚才秦河塞在我怀里的钱,眯着眼睛对我说。 “小姐,请好好读书。 ”
“贺冬年,好好读书,包你我,不冲突。 ”
我看着他,一副冷静的样子,但眼里的眼泪还在胆怯。
他拿出钱包,想从里面取出卡片。 他输给了我和看不见的对立
给我,我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脚尖,抓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他起初一直没回应。在我故意扭了脚趔趄的时候,他一把伸手揽住了我的腰。
“不后悔?”
他在我耳边问我。
我用行动回答他,更用力地咬他的唇。
贺冬年把我带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底暗藏的欲望。
汹涌澎湃,声浪滔天。
第二天早上是在酒店醒来的。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贺冬年已经在镜子前面穿衣服了。
他回过身和我眼神相对的时候,正在系领带。
“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我给你留了司机的电话,待会你回学校让他送你。”他个高腿长,身体板直,穿正装简直性感得要命,阳光照在他身上,更使他像罩了层金光。
我微微侧头,便看见了他说的留了电话的纸片,和……底下压着的一张金卡。
他很快穿戴整齐,最后走过来,打算戴上腕表。
我先他拿起柜上的表,往他手腕上扣。
冰凉的表带,似乎触及了我们两个的敏感神经。
我抬起头,“贺先生,谢谢你。”
表带发出轻微的扣锁声音,他手腕动了动,然后抚了抚我的头,格外温柔。
“睡吧。”
我读的是重点大学,在别人眼里,是个标准的高材生。
可只有我知道,在我白天素面朝天地上课,晚上却浓妆艳抹踏进会所跟人周旋,就为了赚那点酒水费的时候,我的根儿就烂了。
“苏苏,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我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室友珊珊一脸难色地看着我。
“怎么了?”珊珊跟我关系不错,之前好几次点到查寝都帮我打掩护。
“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不是接了个家教的活吗?还签了合同,但是我家里那边突然有急事,我马上就得飞回去,你能不能帮我顶一顶,最多也就是到这学期末。”
按珊珊的性子,她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找到我这个每天早出晚归的人的。我也没犹豫,当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珊珊立马给了我个飞吻,然后拖着行李箱跑了,“我把那小孩具体情况发给你哈,等我回来再好好感谢你。”
我微微一笑,然后看着手机里珊珊给我发来的课表安排着时间。
我现在也没辞去会所的工作。
一来是因为会所的油水实在很高,二来也是因为合同还没到期,我脱不了身。
而且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和贺冬年的关系到底算定了没有。
自从那天以后,贺冬年再也没联系过我,只是金卡里的钱从没断过。我想联系他,但却连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
我叹了口气,把心思放回课表上。
幸好课排得不算很紧,每周一三五,一般下午五点半左右就能下班。虽然地方偏了点,但是下班马上就去会所,应该问题不大。
处理好这事,我翻出了上次贺冬年留给我的司机号码。犹豫再三,我还是拨了过去。
很久没接。就在我要挂断的时候,电话忽然接通了。
“喂,您好……”
我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贺冬年,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爱情!”随即便是一阵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
我的心狠狠一跳,张了张嘴,要询问什么的时候,电话却被人掐断了。
我愣愣地抬头,看见了镜子里紧皱眉头,满脸不安的自己。
3
珊珊这份家教的活儿,一度引来全宿舍的艳羡。
因为这份工作不仅轻松,而且工资奇高。
但珊珊却私底下跟我说过,这份工作也没那么好做。
她教的那小孩叫黎昭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年纪小小便沉默寡言,跟她讲话完全不回应,问她哪里不懂也不说,交上来作业也错大半,有时候跟她交流多了,还会莫名其妙发脾气。真的是个怪小孩。
不过等我实际接触到昭艺,却发现她也不全是珊珊说的那样古怪,只是要更耐心细致地跟她交流而已。我跟她,相处得还算不错,很快便热络起来。
又给昭艺讲完一个新题,让她自己做练习,我下楼去倒水喝。
说来也奇怪,到这边工作已经快一个星期,但是我都没有见过昭艺的父母,一切事宜都是和一个姓林的秘书接洽的。
到了别墅以后,更是发现,昭艺身边也只有一个保姆吴妈陪伴。
看着有些孤僻的昭艺,我有些心疼她。
虽然现在不过下午五点一刻,但冬天太阳懈怠,早早西下,此时外面已经是黑暗笼罩。
路过客厅的时候,我往外看了眼,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发现沙发上躺坐了个人。
我看清他那张脸的时候,心中暗暗一惊。
贺冬年!
他似乎是喝多了,平时一丝不苟的白衬黑裤,竟也皱出了许多折痕。
他右手手背打在额头上,闭着眼睛,可以看见胸腔微微起伏。应该是睡着了。
我收紧呼吸,向他走去。
上次见他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我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庞,居然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然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想念。
他的眉头紧皱,我不由伸出手去帮他抚平。可指尖刚触到他的眉心,他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便睁开了来。我暗暗一惊,下意识往后退,却被贺冬年伸出的手臂给揽住,半倒在他身上。
然后他迷离地看我一眼,便按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脸压向他。
他的舌尖抵开我的牙关,探入我的口中,找到我的舌头肆意玩弄戏耍,嘴角隐隐还有液体流落。
“贺先生……”
他动作微微停顿,然后抬眼看我,命令似的,“叫我冬年。”
他此刻的眼睛看着着实有些怖人,血丝满布,目光阴狠。
我被他吓了一下,从口中喃出一声:“冬年……”
下一秒,他又吻住我,比刚才更加激烈。
他的手钻进我的衣服里,我感受到了他西裤下的凸起,如果不是楼上昭艺的一声老师,我想我们真的会怎么样。
那一声“老师”,瞬间把我从欲望里面拖了出来,我手忙脚乱地从贺冬年身上下来,理理衣服站直。
昭艺迈着小步子下楼,跑到玄关处开灯。
顿时,刚才所有的暧昧的气氛都被散去。
贺冬年也不知清醒没有,坐了起来。
“屠老师,我做完啦。”昭艺跑到我面前,举着本子给我看。
我蹲下身,看了眼答案,都是正确的。伸出手摸她的头,“嗯,昭艺真棒。”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感到脊背发凉,贺冬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在我不住对比贺冬年和昭艺的长相的时候,昭艺一声“舅舅”揭开了谜底。
我心一松。
贺冬年和昭艺明显不亲近,听她叫他,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便将目光转向我。
“司机刚才送吴妈出去,你坐一会,等他回来再送你回学校。”
说实话,他这一派平静,着实让我有些挫败。
我紧了紧手指,看着他,“不用了,要迟到了,我还赶着去会所。”
怎么听都有些赌气的意味。
贺冬年闻言,眉头皱起,回头看我,“你还没辞那边的工作?”
“为什么要辞?”
他似乎对我这种有点桀骜的态度感到新奇,正好外面汽车轰鸣声响起,吴妈开门进来,他就对吴妈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带昭艺去餐厅吃饭。
很快,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他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西装扔到沙发上,我视线忍不住往他那儿一扫,还没下去……
心里的气忽然就散了些去。
“闹什么脾气?”
我下意识反驳,“哪里有闹脾气?”
“我给你的钱不够花?”
本来还算在好转的氛围,因为他这句话,瞬间降至冰点。虽然知道他没什么不对,但我还是被他这句话给刺伤了。
眼泪不自觉涌上来,我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贺冬年两步追上来,锁住我的胳膊,“那我给你换我的副卡……”他话还没说完,看见我眼里的泪花就微微一怔。
“哭什么?”
他一问,眼泪更是汹涌。我看着他的眼睛,“贺冬年,你喜欢我吗?”
贺冬年的手松下来,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4
那天贺冬年的沉默让我失望且难堪。
可是他作为一个金主对我来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屠老师,你看我算得对不对?”昭艺的声音把我唤醒。
我看着昭艺生涩的字体,摸了摸她的头,“嗯,对的,昭艺真棒。”
昭艺立马喜笑颜开,随即脸色又黯淡下来。我轻声问她,她却也不说什么缘故。
正好吴妈推门进来,她把水果放在桌上,对我比了个向外走的手势。我跟着吴妈走到外面,吴妈就对我叹了口气,“昭艺父母走得早,她很小就到先生身边来了。可先生工作忙,没什么时间陪她,生日也是。这不,明天就是昭艺生日了,这会儿……估计是又难过了吧。”
说完,便转身下楼了。我看着三楼紧闭的书房门,心底有个想法划过。
今晚会所那边没我的班,我便在别墅停留了好久。在吴妈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了三楼。
我先是轻轻敲了敲门,没听见回应,便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房间里只有昏暗的几盏灯,贺冬年就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看着电脑,手还时不时敲两下。
看见他向我扫来的眼风,一下便心生了退意,正想退出去的时候,却看见贺冬年向我招了招手。
我抿了抿唇,慢慢向他走去。
“嗯……那就这样。”语罢,贺冬年便阖上了电脑屏幕,看向我,“什么事?”
本来就对他有惧意,他这冷冰冰三个字吐出来更是让我紧张,可他下一秒自然拉过我的手的动作,却让我陡然放松了神经。
他握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他腿上。
我犹豫再三,“贺冬年,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他玩弄着我的手,应了一声,“前几天听林秘书说有家日料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不是。我是说,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他的动作忽然停顿,抬头看我,“怎么突然想去游乐场这种地方?”
“明天是昭艺生日呐。你不知道吗?”
贺冬年眉头紧皱,思索之后才放松,估计是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了。“你跟她倒是处得不错。”
我淡淡笑,“昭艺很惹人疼。”然后又轻轻摇他,“那你答不答应?”
贺冬年的手在我腰上磨,“这是在跟我撒娇?”猛地把我按下来,“昭艺惹人疼?可我怎么觉得你比她更招人疼?”说着,便咬住了我的嘴唇,手也悄悄解开了我的纽扣。
昏暗的光线将我们两个的身影笼罩,朦胧又暧昧。
当我告诉昭艺今天我和贺冬年要带她去游乐场的时候,她眼睛里面顿时发出惊喜的光,然后又好奇地看我和贺冬年两眼。
“屠老师,你和我舅舅是在谈恋爱吗?”
她的眼神太过纯澈,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旁边的贺冬年蹲下来摸昭艺的头,表情和缓,“舅舅和舅妈带你去游乐场玩,开不开心?”
我猛地愣了下,惊讶地看向贺冬年,然后在昭艺惊喜看过来的时候勉强微笑。
“开心……”昭艺伸出小手扯住贺冬年的衣摆和我的手。
我眼神闪烁两下,想要抑制住疯狂跳动的心,却发现无济于事。
贺冬年站起来,一脸平静。
“走吧。”
原本我们是打算直奔游乐场的,不过我看贺冬年那一身西装革履就改变主意了,让他开去商场。
贺冬年去停车,我带着昭艺先进去。
本来是想奔男装区给贺冬年挑套休闲装的,可在路过亲子区,看见橱窗里的一家三口亲子装的时候,我忽然就走不动路了。
去游乐场,有比穿亲子装更好的选择吗?
答案是没有。
我带着昭艺走了进去。
“昭艺,这个喜欢吗?”我叫店员取下衣服,给昭艺看。
因为是亲子装,所以颜色特别温馨,三件套都是婴儿蓝,看起来很是梦幻。
“喜欢!”果然,昭艺一看见就欢喜了。
我跟昭艺都去换了,一出来,就看见了找过来的贺冬年。
这种颜色我也少穿,他更是见都没见过,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面明显闪过什么色彩。
“好看吗?”我在他面前转了两圈。
他又打量两下,掐了掐我的脸,“你这是想做我侄女?”
还真是,我穿着这一身婴儿蓝的运动服站在西装革履的贺冬年旁边,看着就跟叔叔带着侄女似的。
旁边店员耳尖又嘴甜,笑眯眯的,“先生,您长得英俊年轻,只是穿着有点成熟,您换上衣服后,肯定和您妻子搭。”
听见“妻子”两个字,我又忍不住恍惚了下,贺冬年依旧没什么反应,不过目光在接触到店员手里拿着的那套和我们身上一样的婴儿蓝运动服的时候,闪烁了几下,转过头看我,语气满是不可置信。“我难道也要穿这个?”
难得看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我心里高兴极了,面上却不显,故作姿态,“嗯,对啊,亲子装嘛。”
“不穿。”贺冬年干脆了断。
“谁让你明知道去游乐场还穿怎么正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游乐园视察工作的呢。更何况,咱们昭艺很喜欢的对不对?”说到后一句,我蹲下来问昭艺。
昭艺点点头,一双大眼睛看贺冬年。“舅舅,你真的不穿吗?”
我也跟着看去,“贺冬年,你真的不穿吗?”
贺冬年看了看我们这一大一小,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作罢,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我和昭艺互看一下,扑哧出声。
5
贺冬年人长得好,身材也好,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自从出了试衣间,全程黑着脸。我看着,也不去招惹他。
“你给我等着!”趁昭艺不注意的时候,他在我耳旁恶狠狠地说道。
我心中微微一怵,缩了缩脖子。
不敢再造次。
昭艺以前也在吴妈等人的陪伴下来过游乐场,不过她还是尤为兴奋。
“舅妈,我要坐过山车我要坐过山车!”
我看着远处高空像游蛇一样起伏的轨道,暗自咽了几口口水,这孩子一上来就玩这么大吗?
我哄她,“咱们先坐旋转木马怎么样?可好玩了!”
昭艺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悲伤地微笑。
“舅舅去排队!”昭艺胆子都大了许多,敢直接支使贺冬年了。
贺冬年饶有兴致地看了我几眼,去排队了。
很快到我们,我颤抖着双腿坐了上去。
“别怕。”贺冬年隔着昭艺拍了拍我的手,说的是安慰的话,可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还在计较我让他穿这衣服的仇呢!我狠狠瞪他一眼,不看他。
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怕的东西,唯独恐高。我来游乐场,最高级别也就是玩过旋转秋千,就连那个,我都被吓得哇哇叫,过山车……我实在不敢想。
不过我也没时间想,因为下一秒,过山车就发动了。然后,我一个人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全部人。
真的是肉体在前面跑,灵魂在后面飞。
一下来,我就吐了。
贺冬年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拍拍我的背,“怎么样?不行的话咱们回去。”
昭艺也很担心我的样子,但是听见贺冬年说要回去的时候,她还是抓了抓我的衣角。
我脸色苍白,摇了摇头,“我玩不了,你带着昭艺去玩吧,我在下面给你们拍照。”
贺冬年又看了我几眼,我对他宽慰地笑。
然后接下来全程就是,贺冬年带着昭艺去玩一个又一个刺激项目,我就在下面给他们拍照。
“贺冬年!笑一笑!”他们正在玩海盗船,我拿着相机对他们拍。
不过虽然拍了很多张照片,贺冬年都没有一张笑的。
贺冬年还是面无表情,我又叫了他几声,他才勉强对镜头扯出了个笑意。我赶紧按下快门。
然后看着照片,出了会神。
贺冬年笑起来,真的好像少年啊。
让人忍不住一见钟情的那种。
最后等所有项目差不多玩完,天已经快黑了。
昭艺玩了一天,早已困倦,被我们牵在中间,睡眼朦胧。
“贺冬年,你陪我玩那个吧。”
即将出园的时候,我扯了扯贺冬年的衣袖。
他随着我的目光看去,看见了莹莹发光的摩天轮。
“好。”
一上摩天轮,昭艺就坐在一旁睡着了。我和贺冬年面对面坐着。
天已全黑,已经看不清下面的景物,可我精神还是有些紧绷。我只能一直盯着贺冬年。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的原因,有一瞬,车厢忽然动了动,我吓了一跳,一下就扑到了贺冬年的身上,头埋在他的小腹,一直不敢抬头。
贺冬年没被我吓到,看我躲在他怀里发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
“害怕还要上来。”
我没有说话,空气中氤氲着暧昧的氛围。
我在心里数数,感觉到了最高点的时候,一下子直起身,向贺冬年吻去。
睁眼,果然是在最高点。
贺冬年揽住我的腰回吻。
对贺冬年说的话隐匿在心里。
“贺冬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的。”
6
“苏苏,医生说,如果屠维再不换肾,最多撑不过两个月!”
当我坐在灯红酒绿的会所里的时候,脑子里还绕着白天母亲电话里的声音。
跟贺冬年在一起之后,屠维日常治疗的费用得到了解决,可是根源还是在肾,找不到肾源,再好的治疗都是无济于事。
旁边的客人一直跟我说话,手也跟着不老实,悄悄爬上我的大腿,我勉强地微笑着,慌乱地拿起桌上的酒杯跟他碰,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敬您一杯。”
他似乎很乐见我的这种欲拒还迎,一直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用杯子沾了沾嘴之后便靠近我,“哎呀,酒量真不错,来,帮哥哥喝了这杯……”
我正小弧度挣扎着,忽然就听见周围响起一阵吸气声,我抬头看去,就看见吧台前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裙黑色长发的女人。
那女人外貌出挑不说,浑身的优雅的气质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是可望而不可及了。虽然这里美女满地,但是她偏偏能独秀一枝。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轻巧的眼神,如在看蝼蚁。
“请问是屠苏小姐吗?”
她踩着高跟鞋娉婷地向我走来。“小姐”那两个字,被她咬得清淡又飘然。
我旁边的客人早看她看直了,手也松懈下来,我拿开他的手,缓缓站起身,“是,我是屠苏。”
女人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弄什么,“那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可以找你谈谈吗?”
说到“打扰”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扫过旁边大腹便便的男人。看似尊重,实则满满都是轻视。
我还没回应,那男人就咳了两声,激动了,“什…什么打扰一下,没看见我们正忙?或者说,你想参与……”他色眯眯的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几个彪形大汉给踹倒在了地上,女人的眼神动都没动下。
我的脸有些僵硬,心里已经有了点模糊的猜想。
而当女人把我带到楼上安静的包厢,将一份资料推到我面前的时候,便印证了我的猜想。
“你是贺冬年的谁?”
女人依然是优雅地笑着,“我是许惠。”然后又打量我一瞬,“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我有些好笑地抚了抚头发,“其实不管你是贺冬年的谁,你都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找我,毕竟,我对他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
她的动作微不可见地愣了一下,又马上恢复过来。“你说得不错,你的确是不必要。但是我就是不喜欢看见贺冬年身边出现除了我之外的女人。”
“更何况,是你这种为了钱的……”
她后面两个字没说出来,可我却知道她想说什么,紧了紧拳头,抬头看她,“许小姐,我和贺冬年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可以在一起?你是凭什么身份来教训我呢?”
“屠苏,你就没发现,你和我长得有点像吗?”
我的身子微微一僵,仔细观察她的脸,发现,我和她眉眼的确是有几分相似……
许惠得意一笑。“我和冬年从小一起长大,互相是彼此的初恋,前段时间因为闹了点不愉快便分手了……所以你明白了吗?屠苏,你只是我的一个替身而已,不,只是冬年消遣的一个玩意而已。”
我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崩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又怎么样?”
许惠似乎看穿了我的伪装,用下巴点点桌上的资料。“这些东西,就算是我单方面感谢你替我照顾的冬年这段时间的报酬,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了。”
我看都没看桌上一眼,“如果我不同意呢?”
许惠依旧四稳八平,“确定不动心?我可听说你弟弟在找肾源。”
听见“弟弟”、“肾源”两个名词,我心狠狠一跳,飞快拿起桌上的资料。
“我帮你联系到了肾源和最专业的医生团队,保你弟弟无虞。里面还有一张两百万的支票,用于你弟弟的后续治疗。”
我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些东西,我也可以找贺冬年要。”
许惠轻蔑一笑,“你当然可以找他要。不过,我家就是做医疗方面的,在这方面的资源,目前在我们这个圈子,没人比得上。而且,肾源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啊……”
见我还有些犹豫,她干脆下了剂猛药,“难不成你还奢望他娶你不成,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只是我的一个赝品而已,只是冬年消遣的玩意。哦对了,冬年是不是很久没联系你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明天我们还约了双方父母见面。屠小姐,人可以不要脸,但不能贱啊。”
眼睛逐渐湿润,我捏着纸页两角,“我答应你。”
许惠踩着高跟鞋远去。
我闭了闭眼睛,眼泪落下,打湿了衣襟。
7
和贺冬年断绝关系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拉黑他和司机的电话便好。
就如我和许惠说的,她根本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找我。
因为我对贺冬年来说,真的是无关紧要。
但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许惠对我那么如临大敌,我既然答应她了,就不会食言。
我看着手机里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张照片,默声不语。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一家酒楼的包厢,一个大圆桌,坐着两家人,贺冬年和许惠挨在一起,看起来幸福极了。
我迫不得已呼吸一口,缓解满心的痛意。
“苏苏,灯灭了!”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我抬头,果然看见医生推着屠维出来。
我最后看一眼屏幕,把贺冬年的微信拉黑,关掉手机迎了上去。
至此,我和贺冬年再无瓜葛。
许惠大概是怕我反悔,再回去找贺冬年,所以在屠维动了手术之后,便安排我们去了南方做后续治疗。
正好我们学校和这边一个高校有交换生的项目,我提交了申请,也顺利通过了,所以在寒假结束,我就直接在南方上学了,没有再回过北方。
“放弃,强求,各自愉快而自由……”我握着话筒,唱出最后一句歌词,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擦掉眼角的眼泪。
“唱得不错。”荀意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对他笑笑,站起来,“那我下班啦,再见。”
荀意却拦住我,一脸难色地看着我,“那个屠苏,你今晚能不能再顶一会儿?刚刚何玉发信息给我说她路上出了点事,可能得迟点过来。”
闻言,我犹豫了一下。来这边这段时间,屠维和母亲都喜欢上了南方的水土,想在这边定居。我用屠维治疗剩下的钱,付了这边一套房的首付,母亲也找了个班上付每个月的房款,我为了减轻负担,也找了个清吧唱歌赚外快。
我想想迟点回去也没事,就点了点头。
可没想到我下首歌还没唱一半,就发生了意外。
“哟,这不是山茶吗?没想到在这都能看见你。”
我着实也没想到,在这也能看见秦河这个瘟神!
他吊儿郎当地走到台上,歪着头看我,手还轻佻地来摸我的下巴。
我躲不掉,只能用眼神瞪他。旁边荀意看见,连忙上来阻拦。
“先生,你如果觉得我们歌手唱得不错的话,可以放点小费在前面的盒子里,您这样,影响到歌手表演了。”
听见“小费”两个字,我的眉头狠狠一跳,下意识抬头看秦河,果然见他一脸坏笑,然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掏出皮夹。“我今天没带够现金,给你卡好不好?”说着,拿卡的手就往我的胸口袭来。
荀意被他这波操作惊到还没反应过来。我打开他的手,“秦河,你想干什么?”
卡落了一地,秦河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说着,就把我往外面拖,旁边台上的人都来阻拦,却被秦河一声吓住,“我看今天倒是谁敢拦着我操这只鸡!”
他目光一直锁着我,“今天不会贺冬年不会再来救你了吧?你这个贱女人,我终于可以出我那口地的气了!”
我呼吸困难,却还是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什…什么地?”
“呵呵,敢情贺冬年还做好事不留名?怪不得你能说跑就跑呢。”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
秦河一把扯掉我肩头的衣服,“当初我调戏你那遭,贺冬年可在背后狠狠阴了我一把,把我那块唾手可得的地生生算计给别人了。呵,我还以为照他那神情劲儿,说不定会让你登堂入室呢,没想到没几天你就跑了……”
“他没和许惠在一起吗?”
我想我大抵是疯了,要不然不会在被秦河侵犯的时候,还有心情问贺冬年和许惠。
秦河闻言,动作倒是停顿下来,“许惠?他那初恋?两个人不早分道扬镳了,前些日子许惠还结婚了……”
我被秦河话里的信息量震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然后脑子里疯狂闪过贺冬年的影像,眼泪迅速浸湿眼眶。
荀意反应过来,正冲上来扯秦河,却被另一个人夺了先机。
那人手里拿着酒瓶,上来对着秦河的头就是狠狠一砸。
秦河的身体僵硬一瞬,暴怒地回过头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笑着说,“又是你啊,贺冬年。”
贺冬年”三个字,让我身子狠狠一震。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果然见贺冬年一脸冷意地看着我。
他抬脚对着秦河狠狠一踹,看见我裸露的脖子上面的痕迹更是凛然。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便单方面对秦河施暴。
我被荀意扶起来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影。
他下手极重,我担心秦河真被他打出毛病他背上什么事,连忙叫住他,“贺冬年!”
贺冬年最后要踹秦河的那脚停住,我对他摇摇头,“贺冬年,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看了看周围一大群举着手机的人,过来抱着我离开。
他把我扔上车之后,便掏出手机打电话,想来是在吩咐林秘书过来处理后续事宜。
电话结束后,他也没有上车,靠着车窗吸烟。
我看他那男人的臂膀看了许久,打开了车窗。
“贺冬年……”
他回头看我,我这才发现,这段日子,他似乎瘦了,轮廓都变得锋利许多。
我瑟缩了两下,但还是扯住他的衣袖,“谢谢你,贺冬年。”
他吸完最后两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回过身按着我的头便亲。
他两口烟故意没吐,渡到了我的嘴巴里。
我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又看见贺冬年看见我的眼神,迎头又亲了上去。
8
“你和许惠,没有结婚么?”
在车后座,我看着他的无名指许久,问出这句。
贺冬年又点了支烟,斜睨我,“你是想让许惠犯重婚罪还是让我做小三?”
心里终于涌是那股后知后觉的欣喜。
贺冬年弹弹烟灰,“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对不起……”
“你除了跟我说谢谢和对不起,还有其他跟我说吗?”
我抬头看他,落进了他深邃的眼睛里,然后猛地冲进他怀里,“贺冬年,我爱你。”
贺冬年没有说话,也久久没有反应。
我心里五味杂陈,神经紧绷得不行,终于,听见贺冬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之前问我,我喜欢你吗?”
我心微颤。
“那个时候,我还沉浸在许惠结婚的阴影里。我和她彻底断的那天,她诅咒我这辈子都遇不到爱情,我当时还有些意气,想她说我遇不到就遇不到?所以跟你后来的相处,是抱了几丝赌气和试探的心态的。”
我抱着他腰的手有些松了,他又把我环紧。
“可是后来,我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盯着我的双眼。
“那后来许惠找我……”
贺冬年从喉咙里应一声,“我的确没想到许惠会去找你。再加上我工作忙,经常飞国外也是有的事,等我有空找你的时候,发现你神奇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你之前,是和许惠到谈婚论嫁那步了吗?”我想起那张照片,问他。
他点点头,转而说:“可是屠苏,我现在想谈婚论嫁的人,是你。”
我的心狠狠一动。
“那我最后问你一次。贺冬年,你喜欢我吗?”
贺冬年摸着我的头发,看着我,深情款款。
“屠苏,我爱你。
一个学期的交换生很快结束,我飞回了北方继续上学,也终于结束了和贺冬年的异地恋。
后来我们又带着昭艺去了游乐场,照例穿了亲子装,照例玩了那些游乐项目,最后……照例坐了摩天轮。
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我扑过去吻住贺冬年,然后说出了那句当时被我隐匿在心里的那句话。
“贺冬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的。”
(原标题:《酒吧里遇到的大叔总裁,居然是我家教小女孩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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