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在一定程度上搪塞我的青春,伪造青春不在场的证据。 我并不是想否定你的存在,但在那一刻,我发现其实我不太记得你的脸。
前年圣诞节,商场里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声,心里一惊,忍不住从试衣间追了出去,看到紫色的长裙一闪而过。 心跳加速,当然那不是你。 你应该还在纽约。
更前一年,你还没出国。他们告诉我,你遇到感情上的困惑和事业上的瓶颈,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电梯里,电梯上升的刹那,觉得失重的窒息。向他们要到你的手机号码,却鼓不起勇气打给你。最后给你发了一条很长很长很长的短消息——我是普通话不好的南方人,一口气拼这么多字出来真的很要命呀!然后,他回复说:“谢谢谁。” 一共四个字。 也没有标点符号。 你知道天塌下来的是什么吗? 绝望中唯一的安慰,是你依然恨我,这种憎恨也有点基于爱吧? 我们不恨陌生人!
但是,我马上就理解了。 你只是不知道我的新手机号码。 我们的离别,真漂亮啊……
你一定不知道我旧手机的下落吧?那年大吵一架分手,极冷的冬夜,街市静无一人。我走过护城河,河水沉沉地黑着,我忽然有纵身于河的冲动。把手机狠狠扔向河里,最潦草的手势,“咕咚”一声——夜色里,连个水花都看不见。而更早更早,便是十六年前的那一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全班同学的秋游作文都是这样开头的,包括我。八百字的作文我硬是找不到话说,我却不敢写上去:今天我和班上一个女生说话了,她也喜欢童安格,还说明天要借磁带给我听……那盘磁带终于没有声音了。 磁带和年轻的爱只能保存有限的时间。
我们一起桌子照抄作业,温柔相爱,日后各自走过人生。 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明晚的月色已经不是当时的了。
所以写这封信,给认识16年的你。 时间融入了信中,像雨一样,频繁地敲你的窗户,16年前的邮递员,会说没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