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恬第一次看到顾墨尘是在乌托邦的酒吧。
少年个头小，圆领短袖t恤，拥有锋芒未退的热力。
眉毛通红，像夏天的火。
他拿起的是店里最便宜的罐装啤酒，一口气仰面倒下去，被太阳晒成麦色的皮肤健康性感，轮廓清晰的额头下流着汗水。
她凝视了一会儿那汗水，目光终于落在了随着他大口吞咽动作而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不愧是少年。 气势汹，顾不得灰尘，马上喝完一罐啤酒，不经意地撩起t恤下摆擦了脸。 抬起面团，露出了整齐、精壮的几个小腹肌。
正好从很远的地方一直映入他眼帘的曲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不自觉地向握着高跷杯的手施力，舔了舔鲜红的嘴唇。
和墨时谦分手三个月，准确地说是她被他甩了三个月。
墨时谦的朋友圈从未停止过，豪车、美女、游艇派对。
他不打算拿回她这件旧衣服。
然后她……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曲恬眯着眼睛望着顾墨尘欣赏了半天，像猫一样懒惰可爱的眼睛里泛着浮光。
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摇着小腿，白藕般的皮肤在酒红裙子下闪闪发光。
酒吧里的很多男人都在关注她，但他们没有种。 知道她涂墨的时候是前女友，甚至没有人敢搭话。
就算他们来搭话，也不一定会对拐弯抹角感兴趣。
顾墨尘不是。 他看起来太穷了，从头到脚，全身的衣服和鞋子加起来都在500元以下。
乍一看，所谓墨时谦不是圈中人。
曲恬私心，我觉得他身体里最有价值的地方，大概是他拿起衣服时露出的几块腹肌。
一无所有的贫困，赋予了少年几种不同的诱惑魅力。
顾墨尘擦了汗后，对旁边的女人说了一句。 歪着头笑，眼睛闪闪发光，排列着漂亮的白牙。 不，并不整齐。 有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又给他添了几个可爱的俏皮话。
曲恬盯着他又看了看阵势，又看到一个男孩来了，只说了几句话，顾墨尘旁边的女孩害羞地走了，留下顾墨尘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女孩的背影。
孤单一人，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可怜又性感。
曲恬决定去戏弄他。
不，我安慰他。
“一起喝吗？ ”
踩着高跟鞋走上前去，顺手一推，一杯色泽鲜艳的鸡尾酒沿着酒吧滑到顾墨尘的手边。
冰冷的液体溅在手背上，顾墨尘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向一边，曲恬对他微微一笑，也学了他的样子，变得孤僻起来。
女子一头栗色长发，巴掌大小的小脸太亮，一身酒红长裙，后背是交叉系带式，白皙柔嫩的皮肤展开。
苗条的身材，凹凸有致，长着一双可爱、妩媚、妩媚、可亲的圆眼睛。 但偏偏表情娇媚，眼波荡漾着看人的样子。 娇艳如猫，风情万种。
顾墨尘一时吓了一跳，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遇到了酒托。
“我没有钱。 ”
他说。
曲子坦然地低头笑了。 原本晃晃荡荡的眼波越来越吸引人，她尽量不把脖子上的长发戴在耳朵后面。
“不用付钱。 拜托了。 ”
吃完饭，又笑着加了“弟弟”两个字。 ”。
顾墨尘一愣，马上更认真、平静地打量了一下曲子。 眼波不适合年龄的深度。
这么漂亮的女人很难主动搭话，让他喝酒，让他什么都不想做。
“你想泡我吗？ ”
他比较坦率。
曲恬勾了勾嘴唇，丰满的红唇微微上扬。 “是的。 ”
顾墨尘拿起她递给她那杯酒，一口喝完。
“那就和我一起回家。 ”
……
曲恬连想都没想。 顾墨尘所谓的房子是不到30平米的小出租屋。
他家住在六楼，但是没有电梯。
当她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爬上三楼时，她暂时放弃了。
顾墨尘看到她脸上的犹豫，走到她身边问她。
“你没走过楼梯吗？ ”
她看起来很甜，肉很软，一看就没做过苦脸。
曲恬老实说：“脚有点痛。 ”。
低头扫她的鞋，突然弯腰，停下腰把她抱起来。
曲恬悲鸣着，和蔼地笑着说：“好了，弟弟，你的本领很好。”
顾墨尘低头朝她勾了勾嘴唇，声音淡淡地说了一个浑话。
“到家就知道了。 我腰更好。 ”
顿了顿，“姐姐。 ”贴在她的耳边。
“我讨厌你。 ”
曲恬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笑着，闻到了来自乳狗的激素。
虽然有汗水的味道，但也有洗涤液的清爽。 混合在一起，搭配成只有男大学生才有的气味，并不讨厌。
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她开始抱有期待了。
……
期待结束得很快，曲恬有点茫然。
“你……”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有点不忍心。
“刚才没有计算。 ”
顾墨尘黑着脸又去咬她的脖子，小虎牙尖尖地向上掉，力道掌握得很好，不痛，只剩下发痒。
……
房间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虽然是个小房间，但是有窗户。
一副恬静、满足、懒洋洋的样子，窝在床上看着太阳顺着窗户下山，突然不想在她的空中回到大别墅去了。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
她在床边问衣冠整齐的少年。
顾墨尘马上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她，“和你一起，晚上吃什么？ ”。
上面是外卖软件界面，曲恬自由选择，根据少年的经济条件，点了两杯麻辣烫，看了眼30平米的小屋，最终整个人挤成一团
子都没加。两碗麻辣烫很快送到，曲恬坐床上，顾墨尘坐凳子，两人面对面秃噜秃噜吃完。
顾墨尘吃饭速度快，很快干完一碗，曲恬胃量小，吃到三分之一饱了，看顾墨尘在一边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看，她主动把自己吃剩的递给他。
“嫌不嫌弃姐姐的口水？”
“我刚才吃的还少么？”
顾墨尘笑了一声接过，埋头接着吃。
少年的成长速度很快，刚才逗一逗还脸红的，已经能面不改色说混话。
倒是曲恬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抿了抿嘴。
顾墨尘饭量确实大，第二碗麻辣烫很快也见底。
吃完眼睛又直勾勾看向曲恬，曲恬正撩着头发往身上穿裙子，给他一个背影。
酒红色长裙一点点盖住雪白的躯体，半遮半掩的模样反倒比刚才她不着寸缕还要诱人。
顾墨尘盯着她穿衣的动作看了一阵，忽然又扑过去，把她按在了枕头上。
曲恬装作不满，语气却带了点笑意，一语双关道。
“这么快又饿了呀？弟弟~”
……
两人胡闹，谁都没注意到一旁曲恬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墨时谦：【曲恬，你在哪？跟谁在一起？】
第2章
六月初，惠城。
渔舟唱晚，旷野的天色渐渐低垂，街道的灯火却永昼不熄。
不夜城会所，卡座。
曲恬晃动着艳丽的鸡尾酒，妩媚的目光在全场慢悠悠流转一圈，有些百无聊赖的意味。
嗓音慵懒：“听说这里是乌托邦改建的？”
林夕也是个美人，气质比较活泼，性格虽然咋咋呼呼，关键的时候却从不掉链子，为人很靠谱，是曲恬多年的闺蜜。
“以前是乌托邦，三年前突然被人收购了，改成了现在的不夜城，据说老板是个神秘的高富帅，惠城很多人都想搞定他。”
曲恬有些怅然若失，脸上略显茫然。
“三年，我离开这算起来也有三年了。”
她轻声说。
林夕知道她的心结，直白问：“还没放下你那小奶狗呢？”
当初曲恬跟墨时谦分手，扭头就找了一小奶狗，据说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穷的叮当响。
就这样，以娇生惯养闻名圈内的曲恬还是跟他厮混了快五个月。
为他屡次拒绝墨时谦的求和，闹得满城皆知。
事情最后以小奶狗突然不告而别，从曲恬的世界失踪告终。
后来曲恬离开了惠城，改去其他城市发展。
期间又回来过好几次，每次都待不了几天，却会各个酒吧夜店走走看看，不撩人，不过夜。
更像是在找什么人……
直到这次，她彻底把工作重心挪回惠城。
林夕暧昧地对曲恬笑了笑：“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小奶狗有什么好处，能让你一直以来念念不忘。”
曲恬摇头，眼中神色寡淡，看不出喜怒。
“以后不要再提那个人了，我跟墨时谦复合了。”
“你们复合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夕十分诧异：“你当初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吃回头草？”
曲恬淡淡挑眉，眼睛望向手中酒杯：“准确来说，是我被墨时谦甩掉的时候说这辈子都不吃回头草。
但他一追我就是三年，从惠城追到凉州，前几天还在我公司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帮我搞定了一个大客户。
我又觉得这人还不错，想再重新跟他试试。”
林夕作为曲恬的至交好友，是知道她跟墨时谦分分合合的所有过往的，闻言一脸担忧：“哪个试试？”
曲恬这人哪点都好，就是太爱较真，眼里容不得沙子。
墨时谦又是个出了名的浪子，爱玩，爱应酬，来者不拒。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当年没有好结局，现在复合，林夕也会担心他们重蹈覆辙。
曲恬晃了晃酒杯，看着玻璃上映照出的自己风情不减的面容，眼里流露少许疲惫。
“还能有哪个试试？三年了，我不是二十五岁，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准备直接跟墨时谦结婚。”
林夕一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你要不还是再想想，你想结婚，但我觉得墨时谦他未必……”
曲恬偏头从包里拿出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往酒桌上一扔。
“你能想到的我也想到了，墨时谦诚意很足，连表白的步骤都省了，直接跟我求婚。”
林夕拿起盒子打开一看，对着里面亮闪闪的钻戒发出惊呼。
“这么大！墨老板这次还真是下足了血本。那你这次回惠城是打算直接落户？”
“嗯，墨时谦的公司在这边，我总不能让他跟着我跑，跟他比起来，还是我这个设计师的工作比较灵活，换哪个城市都能发展。”
三年的时间到底是磨人，曲恬脸上虽然不显，但心态变化很大。
三年前，她爱玩，喜欢追求各式各样的刺激，酷爱各色烈酒。
在她的眼里，顾墨尘就像她曾经最爱的那种鸡尾酒。
最劣质的材料，却又组合成了最烧人的口感，和迷人夺目的色彩。
可现在，她人又回到了墨时谦身边，只是人已经玩不动了，她更向往平淡。
就连手中的鸡尾酒，她也只是拿起来摇了摇，没抿过哪怕一口。
林夕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十分心疼。
曲恬离开惠城这三年应该是经历了不少事，可她是个很能藏事的性子，她自己不说，谁也没法问。
两人简单的聚了聚，离开的时候墨时谦来接曲恬。
高大英俊，器宇不凡的男人在门口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半数以上女人的目光。
林夕下意识打趣：“既然决定回到他身边，那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看好了，千万别再给外面那些小妖精可乘之机。”
以前跟墨时谦交往的时候，墨时谦异性缘好，他性格又爱玩，曲恬没少因为这事跟他折腾。
曲恬身材热辣，性格也辣，敢爱敢恨，敢当场扯姑娘头发。
听说最后一次闹的时候，她跟墨时谦两人都很难堪。
墨时谦下不来台，提了分手。
曲恬也应该是真伤心了，否则后来也不会出现那么只小奶狗。
然而时隔三年，曲恬的心境却变的很彻底。
“男人的心如果不在你身上，防是防不住的，与其把精力耗费在提防其他女人，不如多花点心思提升自己。”
她淡淡的讲，目光掠过墨时谦，又很快收回，哪怕正好看见他在被一个女人搭讪，也没太多妒意。
林夕把手在她额头上贴了贴，惊呼：“你真是曲恬，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占了我闺蜜的壳子，这种话怎么讲的一点都不像你自己？”
曲恬轻笑着挪开她的手，刚欲解答，眼睛余光见到墨时谦走过来了，她又咽下了已经徘徊到唇边的话。
墨时谦顶着一众关注的目光，步伐坚定走到曲恬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包，自然地提着，却是先跟林夕打招呼。
“阿恬刚到惠城就说要见朋友，为此连我家里人想请她吃饭都没理会，我当是和哪个朋友，原来是你。”
林夕跟墨时谦的关系只能说不冷不热，她是程序员，墨时谦正好做软件开发，两人在同一行业，却是她给人打工，他自己做老板。
要是没有曲恬这条线，两人一般说不上话。
此时见面，却也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聊两句。
“恬恬重感情，这点墨老板不是早就知道？”
林夕笑眯眯答；“分了三年都能复合，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恬恬念旧情，墨老板可别刚沾完人家优点的便宜，扭头就说这不好。”
表面上墨时谦在说曲恬跟林夕感情好，实际上却是在抒发曲恬没跟他见家长的不满。
要是连这点门道都听不出来，林夕也不用再跟曲恬做闺蜜。
第3章
墨时谦被她讽刺了面色不变，依旧风度翩翩。
“果然是阿恬的好朋友，这么了解她，等我们结婚的时候邀请你做伴娘。”
说着，他这才跟曲恬第一次搭话。
“好不好，阿恬？”
曲恬抬腿往外走：“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墨时谦面色微僵，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沉了沉。
林夕把他的神情收进眼底，眼中掠过一抹若有所思。
这两人虽然复合，但貌似感情没那么好啊。
雅黑色的越野车内。
墨时谦操纵着方向盘，语气无奈：“阿恬，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面子。”
曲恬面无表情：“我只是答应和你复合，结婚的事还需要认真考虑。”
他虽然求婚，但她只是收了钻戒，目前还在犹豫。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像墨时谦这样的男人，家世好，样貌好，又看似对她深情款款。
放在外界眼里，是标准的金龟婿。
只是曲恬心里偶尔总会闪过那么一缕隐隐的不甘。
墨时谦追了她三年，但这三年里，他身边也没断过人。
他的原话是：“阿恬，其他女人都不能跟你比，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只要你想回到我身边，我立刻让人给你挪位。”
不干不净的深情，让人恶心。
相比之下，后来她问小奶狗，一开始为什么只有几分钟。
他不敢跟她对视，红着耳朵说自己是第一次的模样，就比较让人着迷。
“阿恬？”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曲恬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楼下。
墨时谦倾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渐渐将她笼罩。
曲恬心中一惊，本能快过理智，仓促偏头。
墨时谦却只是帮她解开了副驾的安全带。
她松了口气，开门正欲下车，墨时谦定定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神色深沉。
“不请我上去坐坐？”
曲恬跟他对视一阵，垂下了眼。
“三年没回来，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下次吧。”
墨时谦轻轻一笑：“那就说好了，我等你的下次。”
曲恬抿唇，转身往小区走。
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手往包里一翻。
果然，没有那枚钻戒！
她心中一惊，意识到恐怕是被自己留在了夜店。
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台座更替很快，就算真的在桌子上，也早被人拿走。
她只能抱着垂死挣扎的想法，拨通会所的客服电话。
“你好，不夜城会所，很开心为您服务。”
一道轻快的女音响起。
“你好，我是刚刚会所第十三台卡座的客户，走的时候把东西忘在那了，能帮我看一下还在不在吗，在的话麻烦你们帮我收起来，我明天去拿。”
“能说下具体是什么东西吗？”
“钻戒，装在蓝色盒子里的钻戒，也是我订婚的婚戒。”
“我们的人没有找到，但请放心，会所全方位覆盖监控，我们已经在查了，如果真的是落在这里，一定会帮您找到。”
“真的十分感谢。”
“请您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好的，我叫曲恬，电话号码是……”
男人是傍晚的时候来的会所。
刚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
他对那些人不理不睬，径自走向管理员。
“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杜雨笑笑：“老样子，不冷不热，不赚不赔。”
他们老板真是个雅致人，三年前盘下这家入不敷出的酒吧，改造成夜店，年年砸钱，年年亏损，就这样，他还是硬生生开了三年。
也就是不缺钱的富二代才能干出这事。
“有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发生？”
男人随口一问，三年来，但凡他来店里，都会问这么一句。
杜雨惯性摇头，又忽然想到什么。
“还真有个新鲜事。”
男人眼前一亮：“什么事？”
杜雨说：“有个女士，说是在我们店丢失了钻戒。”
她朝远处的监控室抬了抬下巴：“喏，得空的伙计都在那看监控查呢。”
男人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感兴趣。
“你们查，我先走了。”
说着，他迈开步伐，刚走出一步，监控室的人出来了。
杜雨问：“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年轻的酒保撇撇唇，嘿嘿一笑：“没看到戒指，但那个女人是真的不错，胸大腿长，前凸后翘，懒洋洋跟个猫似的。”
男人听着他的描绘，脑海里突然勾勒出一个形象。
他步伐顿住，突然回头：“监控视频在哪，带我去看看。”
酒保看到他，惊呼：“顾老板，你过来啦！”
顾墨尘已经开始大步往监控室走：“想起来这还有家店，所以来看看，不会待太久，明天就走。”
他话说的很狂，杜雨和酒保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们老板是富二代，家里资产百亿，这个小店不过是他闲着没事开着玩的，盈不盈利都无所谓，更像是给他们这些缺工作的人做慈善。
然而监控室，酒保却见到那个一年亏损三百万都不变脸的男人改了往日内敛神色，目光死死地盯着画面上的女人，炽热而暗沉，隐隐的，还带着那么一点的……恨。
酒保吓了一跳：“顾老板？”
顾墨尘死盯着画面，一字一顿问：“她丢了什么？”
酒保说：“订婚戒指啊，钻戒，估计应该很大一个。”
顾墨尘闻言笑了下，笑容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没再说话，转身出了监控室，走到杜雨面前。
“把那个丢东西的联系方式给我。”
再走出店门时，他已经在联系自己在经营房产的朋友。
“帮我在这找个房子，短住，两三个月。”
……
墨时谦在送走曲恬后，刚欲驱车离开，来了个电话。
“现在有时间接我电话，说明她又没留你？”
女人在娇笑，话里带点攻击的意味，语气却很温柔讨好。
墨时谦冷了神色：“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种废话？”
他欲挂掉电话，女人却仿佛知道他想干嘛，赶紧叫住他。
“别挂啊，谦总，她不留你，我可是每天眼巴巴盼着你来呢，来找我，嗯？”
墨时谦呵了一声：“我向她求婚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结婚。”
女人以退为进，声音又软了些，十分善解人意：“你放心，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守口如瓶，不给男人添麻烦。”
第4章
墨时谦感觉她还算识趣：“地址。”
他给曲恬的机会已经够多了，但她三番四次地拒绝他。
他可以精神上对她忠诚，至于身体，偶尔还是需要短暂的放纵。
女人娇娇的笑，隔着电话抛了个飞吻：“老地方。”
墨时谦抬头望了眼曲恬家的窗口，里面亮了灯，但窗帘仍旧拉着。
他调转车头，驱车离开。
窗帘后，曲恬目送他离开，回到客厅，面对着五十平米的小房发了一会儿呆。
房间不是乱到不能见人，她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留墨时谦过夜。
三年前，她父亲被骗投资失败，一气之下中风瘫痪，曲家宣布破产。
她从大别墅搬到了普通小区，从千金小姐跌落成普通社畜。
因为无法面对曾经一个圈层的人奚落的眼神，逃避性的离开惠城，去了凉州。
墨时谦跟林夕，是唯二表示患难见真情，对她不离不弃，没有落井下石的人。
正陷入回忆，手机响了。
林夕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出，打破了一室的寂寥。
“恬恬啊恬恬，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像钻戒这种东西你也能说忘就忘，要不是我回来打开包一看我都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被我顺手带回来了。”
曲恬愣了下，笑了：“我还以为是我忘在了夜店，知道它在你那我就放心了。”
林夕哼了一声：“放什么心，这戒指怎么着都得值个十几万吧，本姑娘正缺钱着呢，你趁早把它拿走，免得我见钱眼开，做出什么丧尽天良，天理难容之事。”
曲恬懒洋洋地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卸妆，年纪越大，她越发注重皮肤的呵护和保养。
要不是曲家破产，她也不会意识到，原来女人的美貌是最有利也最容易贬值的本钱。
至少没有这张脸，墨时谦不会明知她今非昔比还苦等她三年。
“你缺钱？”
曲恬留意到了林夕话里的关键点：“怎么回事？”
林夕哈哈一笑，话里却很有深意：“还能是怎么回事，给人打工一辈子，也就一辈子是在别人跟前捧饭碗的，永远都被人吆五喝六，抬不起头来。
正好这有个机会，我决定裸辞创业，跟人合资开公司，目前已经准备的倾家荡产，穷到走路都低着头，指望能捡一两个硬币……”
曲恬愣了愣，把乳液放到一边：“你在办什么公司？”
林夕说：“还能是什么公司，老本行呗，现在创业初始阶段，我们都没钱请员工，什么都是自己干，我是写代码的，公司做游戏编程……”
曲恬突然问：“游戏，那需不需要美术设计？”
林夕说：“我正愁这个事呢，恬恬，设计圈还是你熟，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个稍微有点技术含量，又能接受老板拖欠两个月工资的……放心，第一个客户已经在谈了，一旦第一笔订单能拿下，欠的工资我们三倍还！”
曲恬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笑了。
“你看我行不行？”
林夕那头沉默两秒，尖叫出声：“恬恬，你这么够意思的吗？”
她兴高采烈：“你要是真能来，别说工资，我给你股权。”
曲恬卸完妆捏着手机懒洋洋往洗漱间走。
“明天见面细谈吧，我今天得睡了。”
林夕喊了声别，声音放小了点：“那你现在的工作怎么办啊，你才从凉州调回惠城。”
曲恬打了个呵欠：“申调没通过，我把老板开了，正准备过段时间出去找工作呢。”
林夕这才放心，又兴奋地拉着她畅想了阵儿未来，曲恬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过了会儿，总算是把电话给挂了。
回到床上，她躺着，闭目养神，又忽然想起凉州那个恶心人的前老板。
他因为墨时谦帮她搞定了那个大客户，认准了她是用不干净的方式得到的单子。
话里话外暗示她陪他上床，隔三差五动手动脚。
在她这碰了几次钉子，就开始公然在公司里挤兑她。
真是恶心妈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然她也不会一怒之下辞职，再回到惠城白手起家。
虽然名义上，她坚称自己是被墨时谦感动，为了两人的未来着想。
但……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吗。
他骗骗她，她也就骗骗他。
两个人互相欺骗一辈子，不掉马，或者明明掉马却还是愿意把对方包容下来，就成了值得歌颂的所谓爱情。
曲恬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开始有了点睡意。
手机却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在凉州的时候，因为那个恶心人的老板恶意散布她的联系方式，有不少更恶心人的男人给曲恬打过恶意骚扰电话。
时间一长，曲恬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接陌生人的电话。
她滑动屏幕，选择拒接。
过了会儿，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那家夜店的客服。
她想了想，接通了。
杜雨态度很好：“曲小姐吗，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我们仔细查了下店里，并没有找到您提过的那枚钻戒……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来下店里，亲自看一眼监控？”
曲恬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那边挂着失物招领，充满歉意道：“我已经找到了那枚戒指，不好意思，白折腾你们一趟。”
挂断电话后，杜雨立刻给顾墨尘发微信。
【客户说已经找到了戒指，拒绝了再来店里。】
良久，对方回。
【好，我知道了。】
酒店里，顾墨尘烦躁地开了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酒杯遥望窗外车来车往的夜幕，眸色冷沉无比。
钻戒，订婚。
呵，三年不见，备受煎熬的原来只有他自己。
她倒是一如既往，逍遥快活。
右手的袖子被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紧绷而性感，然而一道蜈蚣般细长扭曲的疤痕破坏了一切的美感。
目光落在上面，想到三年前那个充满了疼痛与屈辱的雨夜，顾墨尘眼中冒出森冷的寒光。
曲家大小姐，曲恬，娇贵的小公主。
趋炎附势，两面三刀，嫌贫爱富，用完就扔。
像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也配订婚，也配得到幸福？
一口饮尽杯中酒，水晶杯被人扔到地面，摔成碎片。
顾墨尘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邵十一，帮我查个人……”
对面声音充满了被人打搅好梦的不满。
“又犯病了？全国那么大，曲家破产后全家都搬离了惠城，我上哪去找她？”
顾墨尘凝视着窗外夜色，眸色暗沉：“不，这一次，我要找的人，就在惠城。”
第5章
从凉州回到惠城，曲恬修整了一周。
期间她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自己的手机联络方式。
然后又把新联系方式发给了林夕、墨时谦等常用联系人。
墨时谦的公司最近比较忙，这一周，两人只是用微信聊聊天，没再见过面。
一周后接到林夕电话，说技术入股那事大概率成了，但她的合作方还要跟她见一面。
曲恬出门前特意收拾了半天，第一次见面，她一定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墨时谦却恰好在这时也给她打来了电话。
“阿恬，回来一周了，你休息的怎么样？”
曲恬拿着包离开家门：“挺好的，怎么了？”
墨时谦听到了她关门的声音：“你要出门？”
曲恬：“刚找了新工作，我去面试。”
墨时谦低低叹了一声：
“都说了你不用找工作，我可以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任一职位。
阿恬，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男人没本事，怕我养不起你？”
曲恬面无表情进电梯，借着电梯壁的反光，打量了一番自己无懈可击的妆容。
“距离产生美，我怕你每天都能见到我，见久了审美疲劳，反而影响我们的感情。”
事实上，墨时谦的公司女人太多，她怕自己去了反而糟心，每天看着他跟各种秘书谈笑风生，再次重蹈当年覆辙。
一个人无论怎么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曲恬就是占有欲强，就是醋精。
这点无论她怎么看开，都改不了。
三年前逼走过一次墨时谦，后续又吓跑过一只小奶狗。
顾墨尘从她的世界彻底失踪后，她反思过一次。
但还没反思多久，曲家就破产了，她得想办法活着，没那么多时间再管七情六欲。
现在之所以能对墨时谦放宽要求，不是她不在乎，是她刚答应墨时谦跟他复合没多久，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
一旦她真的再陷进去……
曲恬苦笑了下，她还是不要再对墨时谦陷进去。
女人沉迷虚假的爱情，只会不得好死。
墨时谦闻言却轻笑出了声。
“我不知道什么叫距离产生美，我的信条是日久生情。
相处越久，感情越深厚。阿恬，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我家里人？
我想快点把你娶回家，每天都能在起床的第一时间见到你。”
曲恬从电梯里走出去，无所谓地答：“都行啊，你定吧。”
现在的人都现实的很，曲家不比当初，她跟墨时谦不再门当户对，也没了任性的本钱。
就算墨时谦真要娶她，他家里人也未必能同意。
只怕是他所谓的见面，又是一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她当初刚从凉州回来，心态疲惫，上不了战场。
现在修整七天，算是缓和过来了，既然他执意要让她见家人，那她就见。
她曲恬只是没钱了，又不是拿不出手了，没什么好怕的。
墨时谦说：“那就说好了，就今晚，你给我个地址，我去接你。”
曲恬走到小区外，林夕的车对她晃了下车灯，她走过去。
“好，到时候给你发定位，先不聊了。”
说着，她挂断电话。
刚坐上副驾，林夕已经发出惊呼。
“要不要这么隆重啊，大美人，我只是带你去谈合作，你怎么看起来像要走红毯？”
曲恬一身黑色修身长裙，凸显出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段，长发用一个碎钻夹子盘在脑后，露出一张白皙媚懒的面容。
两枚紫钻耳坠垂在脸颊两侧，微微摇曳，衬出媚眼微微。
周身无懈可击，艳光四射。
林夕盯着她猛看，吸了口口水。
同样是美女，但她走在街上的回头率就没有曲恬高，自身包装也占很大一要素。
她一看就是理工女，曲恬却是天生的明星范。
曲恬低着头笑了笑，猫儿一样的媚眼里却没动什么波澜。
“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再过两年我就三十了，再不趁着年轻打扮打扮，等以后老了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了。”
林夕发动车子，又说：“谦虚了，恬恬，就你现在这样子，说是二十刚出头也会有人信，你要是说自己老，惠城就哪还有女人敢说自己年轻。”
曲恬目视前方，神情懒散。
“外表是最容易骗人的假象，不然你以为，男人跟女人领结婚证的时候，为什么需要双方出示户口本？”
林夕总觉得曲恬应该是经历过不少事，她现在有点大彻大悟，看透人生那味了。
想到三年前，那个张扬灵动，把骄傲和鲜活刻在骨子里的曲恬，林夕难免感慨。
她这样透彻倒是很好，怕只怕是没那么透彻，为了迁就生活，还在自欺欺人。
说到领证，曲恬又想起墨时谦刚刚那通电话，微微走神。
林夕的合伙人跟她约在本地最大的一间酒店见面，进入大堂的时候，曲恬仍在走神。
隐约间感觉到旁边有一行人，西装革履地跟她擦肩而过。
她注意力仍在想怎么对付晚上的饭局，没多留意。
旁边，顾墨尘面色冷峻地跟她擦肩而过，长腿越过她，还不忘冷冷回头看她一眼。
五指在身侧紧握成拳，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这个女人果然没有心。
当年差点害他惨死，她竟然对他一点愧疚没有。
再见面，竟能做到视而不见！
旁边围着他讨好的人留意到顾墨尘神色的不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看到那个摇曳多姿的黑色背影后，了然于心。
进了包间，男人讨好地提起曲恬。
“刚才跟我们擦肩而过那个，诸位还记不记得？
她是曲家当年那个大小姐，一度被封为惠城最美名媛。”
顾墨尘眼波淡淡看过去，男人咂了咂舌，暧昧的对他笑笑：
“就是曲家倒的太早了，一度债台高筑，这曲小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生意，消失了三年，不仅把欠的钱全都还上，每天还打扮的花枝招展，跟没事人似的。”
顾墨尘沉默一瞬，眼底微冷，口吻却带了点笑意。
“刘总说的这么详细，莫不是知道什么隐情？”
刘总讨好地笑，笑意猥琐。
“这女人，漂亮的女人，想来钱还不容易？”
他道：“顾总刚才盯着她看，莫不是对她有点意思？”
顾墨尘眼睛沉了沉，没说话。
第6章
另一个李总见刘总聊上了，也不甘落后，笑着开了口。
“这女人啊，能活成曲恬那样也算本事，想当年做千金的时候，眼睛就长头顶上，跟公主似的。
现在曲家落魄了，她还是那样，走路不看人，依旧像个公主。
只不过现在这个公主，只怕是有点特殊含义咯。
顾总要是感兴趣，我想办法帮你搭搭线？”
顾墨尘终于回话了，却是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她多大？”
李总愣了愣，想了想。
“曲恬好像跟墨时谦是一辈的，两人没差多少，墨总今年三十，曲恬怎么着也得二十七八了吧……”
顾墨尘捏着高脚杯哦了一声，眼波淡淡的，俊逸侧颜淡漠无比。
“我二十五，她比我大，对于老女人，我不感兴趣。”
一桌人愕然对视片刻，愣了愣，齐齐哈哈一笑，举起酒杯。
“顾总真是年轻有为啊，哈哈，我敬你……”
也对，顾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什么样的没见过，用的什么不是最好的。
曲恬？她还不够格。
酒局上，推杯换盏，没人再提方才的女人。
……
另一边，曲恬也进了包厢，看到了林夕的合作伙伴。
对方是个长相和气质都跟个狐狸精似的男人，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一看就不同凡响。
怎么看都更像是跟墨时谦一个阶层的人，他，创业？
正疑惑着，男人先对她笑笑，站了起来，落在她身上的眼光意味不明。
“早就听夕夕说过，曲小姐气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曲恬不是很喜欢他打量她的目光，林夕却已经一脸的与有荣焉。
“都说了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现在你放心了吧，学长？”
男人眼神有几分探究，在林夕和曲恬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又落回曲恬身上。
对她伸出了手：“你好，曲小姐，我是夕夕的合伙人，邵十一。”
曲恬也对他伸出手：“你好。”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眼神不怀好意，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曲恬开始觉得，加入林夕公司的决定是她有些冲动了。
她跟林夕坐了下来，邵十一饶有兴致地把目光在曲恬身上绕了好几个来回。
就是这么个女的，当年把顾墨尘欺负成那样？
看起来娇娇柔柔，风吹就倒的，不像啊。
林夕感觉到包间气氛不对，小声开口：“学长？”
邵十一回了个神，叫来服务生：“上酒。”
曲恬目光微微一凉，邵十一对她笑容自在。
“别误会啊，曲小姐，前期拓展公司，肯定避免不了应酬客户，我怕你跟夕夕两个人会吃亏，总要先试试你的酒量。”
林夕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曲恬把手盖在她手背，对着邵十一也勾唇一笑。
“邵先生找合伙人的方式倒是独特。”
邵十一狐狸一样眯了眯眼：“曲小姐该不会是怕了吧？”
曲恬没中他的激将法，转身就走：“是怕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撤退。”
邵十一面色微微一变，正欲说些什么，曲恬已经迈步走出了包间。
林夕傻眼了，瞪他：“邵十一，你是不是故意为难我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加入公司还得有测评酒量这么个规矩？”
邵十一摊手，一脸无辜：“天地良心，夕夕，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下个月就要出差离开惠城，到时候公司这边的业务还得靠你带着人去拓展，现在谈生意，没有点酒量还真的不行。”
林夕想了想，皱眉：“但你的态度也太差劲了，就仿佛拿恬恬当敌人似的……”
邵十一狐狸一样的眼里掠过抹暗光，他跟顾墨尘是朋友，知道这三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别说拿曲恬当敌人，他不直接一见面就掀桌子揍她，都多亏了他不打女人的人生信条。
但这种话，不能当着林夕的面说，林夕是真的单纯，也是真拿曲恬当朋友。
哪怕曲恬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对着林夕眨眨眼：“这样吧，夕夕，你想办法把曲小姐找回来，我给她道歉。”
他道：“曲小姐看起来是很不错，等我离开惠城，公司里有她这么个朋友陪着你，我也能放心。”
林夕：“说好了，你可要道歉啊。”
邵十一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不把曲恬灌倒，他就不姓邵。
林夕于是给曲恬打电话，曲恬正在洗手间的公用水池补妆，见林夕来电话，她想了下，接通。
“夕夕？”
“恬恬，你到哪了，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再回来一下。
邵十一说他刚才态度不好，想给你道个歉。”
曲恬对着镜子挑挑眉，淡淡一笑：“夕夕，你是真的很信任你这个合伙人，你对他了解多少？”
另一边，林夕瞧了邵十一一眼，红了脸，走到包间外，小声说：“恬恬，你既然问了，那我也不瞒你，邵十一虽然长得不像什么好东西，但他真是正经人，没恶意的，他不仅是我学长，还是……”
她声音越说越小，曲恬挑眉：“还是什么？”
林夕咬咬牙，说了：“还是我男朋友。”
曲恬顿时来了兴趣，眼中光芒一闪：“好啊你，交男朋友了也不和我说。”
林夕嘿嘿一乐：“这不是才一两个月，没稳定么。”
曲恬从包里拿出颗醒酒药，吞入口中。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个面子，我回去。”
她转身就走，迎面却撞上一男的，硬邦邦的胸膛，把曲恬硬生生撞后退了一圈。
她皱眉，看到对方锃亮的皮鞋，飞速道歉。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对方沉着眼盯着她头顶半晌，淡漠答：“没事。”
声音有点耳熟，曲恬刚欲抬头细看，对方却已经跟她擦肩而过，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曲恬愣了愣，看着对方渐渐远去，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但转念一想，她又自嘲地勾了勾唇。
怎么可能。
那身西装加上鞋，怎么着也得十来万。
她估计是想男人想疯了，随便遇见什么人，都会觉得像顾墨尘。
第7章
曲恬转身，开始往回走。
在她身后，男人却也突然回了头，目光幽冷盯着她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长廊。
第二次了，她还是这么视而不见。
曲恬，你好样的。
他走到了她待过的洗手池，忽然注意到上面有个拆开的包装。
长指捻起一看，醒酒药。
顾墨尘眉头一跳，给邵十一打电话。
他竟然忘了，曲恬是个多么狡诈的女人。
另一边，邵十一手机刚响，曲恬推门进来了。
邵十一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一笑，拒接的同时，回了个消息。
【你放心，兄弟今天不把她灌死，我就不姓邵！】
顾墨尘回忆了下曲恬跟他在一起时的酒量，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完了，他兄弟以后该不会是要改姓曲？
……
事实证明，邵十一话还是说的太满了。
两个小时后，邵十一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
曲恬却只是面颊微红，眼波更媚了些。
“&%￥￥&*……来，再喝！”
邵十一一手指着她，开始胡言乱语。
林夕啪地打开他的手，对曲恬尴尬地笑笑，扭头呵斥邵十一。
“你还喝什么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酒鬼。”
她淡定地扛着人，开始往门外走。
“走，跟我回家！”
曲恬跟在她身后，低头给墨时谦发消息。
【我这边结束了，你来接我吧。】
【好，我马上到。】
出了包间门，林夕去前台：“买单。”
曲恬走过去：“我来吧。”
服务生却一脸笑容：“两位小姐不用抢，刚刚有位先生已经买过了，他还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她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和一张便签往曲恬面前一放。
“说是偶然看到小姐，对小姐一见如故，想要送给你。”
林夕朝着曲恬投去羡慕的目光：“走到哪桃花开到哪，恬恬，我是真的服了你。”
曲恬拿着礼盒打开看了眼，发现里面是款某奢侈品牌最新的钻石手镯。
上面满满当当，镶的全是钻石。
她又把盒子关上，递回给服务生。
“刚刚那顿到底多少饭钱？”
服务生愣了下，说了个数字。
曲恬直接拿出手机扫码转账：“我的钱我自己付，至于怎么把钱和东西还给那位先生，是你们店里的事。”
她揽着林夕，从酒店离开，虽然拒绝了别人的礼物，脸上却带了点笑容。
懒懒的，媚媚的，冶艳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陌生人的东西虽然没那么好拿，但人家上赶着示好，却仍是能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
林夕惊奇：“恬恬，你不是说别人送的礼物都是对你魅力的认可，所以你要来者不拒吗？”
曲恬淡淡一笑：“那是我年轻不懂事，在跟你吹牛币。”
林夕：“……”
自己骂自己都骂的这么开心，美女的心态，一般人都比不了。
墨时谦的车来的恰到好处，林夕叫的代驾这时候也到了，两人扭头告别。
曲恬刚一上车，墨时谦就闻到了酒味。
他眼中掠过一抹暗色，看向曲恬：“不是面试吗，怎么还喝酒了？”
曲恬撩了撩头发，眼波横着睨向他，面不改色撒谎。
“想到要见叔叔阿姨，太紧张，所以就小酌了点。”
墨时谦被她的媚眼如丝看得喉头一紧，挪开了目光。
他见过的女人也不少，之所以在曲恬这会栽跟头，跟她实打实是个尤物离不开关系。
曲恬聪明，且不是自作聪明，她很懂男人。
一身媚懒的气质，骨子里却又偏偏有那么一股子傲劲儿。
无论处于什么样的阶段，姿态总是高高在上，除了真正能收服她的人，鲜少给别人投以平视的目光。
偶尔做出一点示弱的姿态，就能打在男人的心坎上。
得到她，既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又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为了她，他费了那么多心思，算是值当。
“怕什么，我爸我妈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就拿你当内定的儿媳妇养。”
曲恬酒意上头，懒洋洋靠在车窗，笑而不语。
当年他父母的确对她很好，但那些好不是对曲恬的，是对曲家唯一的掌上明珠的。
她没告诉过墨时谦，在曲家刚出事的时候，他父母就找过她一次。
话里话外，说墨时谦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交往对象，希望她别总缠着他。
却不知，她跟了顾墨尘后就已经下定决心跟墨时谦一刀两断。
他与她之间，到底是谁缠着谁，被他们搞错了主次对象。
……
酒店，顾墨尘冷着脸在窗口把视线收回。
刚才的酒局已经散了，只剩他自己，还在这里逗留。
服务生过来敲了敲门。
“顾总，那位小姐自己付了饭钱的账，也没收我们的东西。”
这家酒店是顾墨尘三天前新盘下来的，原本他只是住在酒店里，正好旧老板急需用钱，他就顺路接手了。
惠城的人以为他有意往惠城发展，这才有了刚才那场饭局。
“她没收？”
他想到刚刚来接曲恬那辆黑色宝马，眉宇间浮现一丝戾气。
也对，都找到那么个大冤种了，她那种嫌贫爱富的，为了证明自己洁身自好的品格，不得变得检点些？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话？”
顾墨尘沉声问。
服务生想了想，摇头：“没说什么特殊的。”
顾墨尘冷了冷眸色：“好，我知道了，你把东西留在这，下去吧。”
他又给邵十一打电话，想看看那个跟泥似的男人是真醉还是假醉。
这回却是一个女人接的。
“不好意思，邵十一他现在不太方便，我明天让他给您回电话行吗？”
隔着手机，顾墨尘听见了另一头男人疯狂的呕吐声。
顾墨尘：“……”
……
墨时谦把车开到中途，接了个电话。
“喂，妈，我跟阿恬就快到家了，你们这是等急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换了车行道：“酒店？行吧，那我再带着阿恬回去。”
挂断电话后，他体贴地对曲恬解释：“阿恬，我家的佣人今天请假了，爸妈不想怠慢你，所以决定去酒店里跟你见面，恰好就定在你刚刚出来那家。”
曲恬垂下漆黑的睫毛，心下知道，这是他妈给出来的下马威，不让她进墨家的门。
但她还是懒散笑笑：“客随主便，我没意见。”
第8章
转眼又来到酒店，墨时谦父母已经到了，曲恬还没进门，就听见他母亲的声音。
“现在的小辈，还真是没礼貌，吃个饭还要让长辈等。”
老墨总情绪倒是还好：“还不是你折腾，非要来什么酒店。”
墨夫人说：“咱们家到处都是贵重物品，那个曲恬现在负债累累，谁知道她有没有染上什么坏毛病，万一偷我们家东西怎么办……”
墨时谦跟曲恬就在门外，把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墨时谦当场沉了面色，直接推门进房。
“爸，妈，我们到了。”
曲恬跟在他身后走进去，面色淡淡，不喜不怒，仿佛并没有听到方才那番恶意诋毁。
“伯父，伯母，又见面了。”
墨夫人轻蔑斜视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阴魂不散，还真是把我们时谦当成了冤大头。”
墨时谦淡淡一笑，把曲恬护在身边，为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妈，是我非要求着阿恬嫁给我，不是阿恬缠着我，你不要为难她。”
墨时谦恰到好处的护短，让曲恬心里一暖。
隐约间，想起了小时候跟在墨时谦身后玩，他也是这样，但凡发现有人跟她起了冲突，无论对方是谁，都会无条件地护着她，站在她这边。
墨夫人生气又无话可说，只能不甘地瞪了眼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老墨总示意她闭嘴，他语气倒还算温和：“三年不见，恬恬越来越漂亮了。”
曲恬微微一笑：“伯父也一样，风采不减当年。”
老墨总微微一叹：“到底还是生疏了，恬恬以前跟我们可没这么客套。”
墨时谦说：“生疏不打紧，等以后阿恬嫁到我们家，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很快就能熟回来。”
曲恬没错过墨夫人和老墨总脸上那刹那的不自然。
墨夫人皱眉看向老墨总，老墨总则是笑呵呵拿起菜单。
“人啊，年纪大了就是身体不好，饿一会儿都受不了，先吃饭，来，点菜。”
他把菜单递给曲恬：“恬恬，你是客人，你先选。”
墨时谦接过菜单，又递给墨夫人：“阿恬迟早会嫁给我，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是晚辈，长者为尊，妈，你点。”
曲恬又感受到了久违的那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温柔，体贴，高情商，面面俱到，这就是墨时谦。
他总会在她感到不舒服时第一时间为她撑起保护伞。
一顿饭，墨夫人夹枪带棒，老墨总笑里藏刀，墨时谦见招拆招。
只有曲恬是真正低头吃东西那个，还把自己给吃撑了。
整体一顿饭下来，在老墨总的掺和下，硬生生由带未来媳妇见父母，变成了闲聊叙旧的普通饭局。
饭局结束，墨时谦表示要送曲恬，老墨总和墨夫人先走了。
墨夫人一上车就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太太圈朋友打电话。
“喂，王太太，听说你女儿最近回国啦，找个机会带出来玩呀，我家墨时谦啊，正好还没女朋友呢……好好好，这就说定啦。”
“喂，张太太……”
“喂，李太太……”
老墨总在她旁边闭目养神，他看似饭桌上对曲恬关心和善，然而在此时却也没阻止墨夫人的行为。
酒店，墨时谦去结账，曲恬靠在走廊楼梯墙壁的拐角，仰头隔着扇玻璃门眺望门外的月色。
今晚的月亮很圆，一轮满月，没有任何残缺。
月圆，人却不圆。
曲恬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寂寞。
玻璃门上，忽然反光出一道身影。
隐隐约约，像极了……
曲恬猛地回头，赫然正好对视上站在不远处的顾墨尘。
男人身材高大，一身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眉目清冷，满身的优雅矜贵之气。
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曲恬心脏一阵剧烈跳动，下意识要靠近，想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喝多了酒出现的幻觉。
像他，又不像他。
刚欲往前走出，墨时谦却已经结完账走了回来，熟练地揽住她腰肢，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
“我们走吧，阿恬，我送你回家。”
曲恬下意识看了眼墨时谦，再回头看方才那个男人所在的方向时，却已经空空荡荡，没了人影。
难道真是她最近太空虚了，出现了幻觉？
曲恬心中苦笑，低下了头，跟着墨时谦的脚步走出了酒店。
两人身后，走廊里，顾墨尘沉着眼再次走出。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第三次，她同样对他视而不见。
曲恬，你很好。
曲恬家楼下，墨时谦把车停下。
曲恬解开安全带，欲下车。
墨时谦却突然扣住了她的手，没松开。
俊颜直直看向她，漆黑的瞳孔里多了点浓郁的东西。
“阿恬，上次你说这次会请我上去坐坐，还记得吗？”
曲恬跟他对视两秒，懒散一笑：“好吧，只要你不嫌弃家里小。”
墨时谦也对她颇有风度的笑笑：“只要是有你在的地方，再小我也喜欢。”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礼盒。
“阿恬，送你的礼物，看下喜不喜欢？”
曲恬接过，打开，发现是一条钻石项链。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盒子合上又还了回去。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墨时谦把项链拿出来，直接动作温柔的戴到她脖子上。
“对于我的小公主而言算贵重吗，阿恬，曲家是曲家，你是你。
你在我墨时谦的心中永远是曲恬，墨时谦的公主。”
他知道饭局上父母的挤兑肯定会让曲恬不开心，所以提前就备好了哄人的礼物。
曲恬确实被哄住了，但不是被那条项链，而是被墨时谦的话语。
永远的曲恬，墨时谦的公主……
她有片刻的心跳加速，又很快恢复理智。
“那也没必要送这样的礼物……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墨时谦说：“送你东西还需要理由吗？”
曲恬想要把项链摘下来：“没有理由我就更不能收了。”
墨时谦按住她的手：
“你想不想收，跟我要不要送是两回事。
给你就拿着，不然我会很没面子。”
话音刚落，墨时谦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睛闪了闪，没接。
再看向曲恬时，依旧语气温柔。
“阿恬，我们迟早是一家人，我的都是你的，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第9章
手机又响了，曲恬被吸引了注意力，侧头看过去。
墨时谦知道自己再不接，曲恬肯定会起疑。
他面色如常，当着她的面接听了电话，嘴里却依旧在对她讲话。
“阿恬，等以后结婚了，往后余生，还需要你多担待。”
电话另一边，女人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她却还是发出了一声娇嗔。
“我说你怎么不理我，原来是跟她在一起啊。”
墨时谦问：“这么晚打给我，是客户出问题了？”
女人娇声答：“时谦，我身体不舒服。”
墨时谦说：“这种小事，你自己就能解决，没必要找我。”
女人哼了一声：“上次你走后，人家忘吃药了，现在生理期延期，你来不来处理？你不来，我就把电话打到你家里去。”
墨时谦黑了脸，捏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最终还是语气如常道：“你等等，让风控部门留着，我这就回公司。”
挂断电话后，他对着曲恬露出点点歉意：“抱歉，阿恬，公司突然出了点事，我得回去。”
曲恬对他理解的笑笑：“你忙吧，我也该休息了。”
她下车，跟墨时谦告别，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进小区。
而是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视野，她才转身，慢悠悠往楼上走。
大概真是酒精的关系。
一夜多梦，翻来覆去，跟一个男人纠纠缠缠。
欢愉到达极致的时候，忽听那人含糊不清，呜咽了声。
“姐姐。”
曲恬惊醒，满身热汗。
睁着眼直勾勾看了会儿天花板，苦笑。
二十八岁的女人，真要命。
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看到墨时谦发来的消息，说是要出差一个月，让她自己好好的，别急着找工作。
和消息一起的，还有一笔转账，他给她转了两万块。
曲恬点击退回，发现自己多了个新的好友添加请求。
【你好，我是邵十一】
她想了想，没通过，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浏览招聘页面。
中午的时候随便订了碗米线，同时接到了林夕电话。
“恬恬，你起没起床，怎么不通过学长的微信好友啊，他对你的酒量很满意，也看了很多你以前的作品，想要邀请你做合伙人，给你发合同让你检查。”
曲恬想到那个貌似不怎么靠谱的男人，皱了皱眉，刚欲拒绝。
墨时谦发来消息。
【怎么把钱退回来了？阿恬，别跟我这么客气。】
然后又是一笔转账。
曲恬顿了顿，跟林夕说：“对，才起来，刚看到他的消息，我这就通过他的好友请求。”
她的确需要工作，不然墨时谦会总觉得，她需要被他救济。
但一个女人，如果什么都要靠跟男人伸手，那就注定了她在那个男人面前，会时不时地抬不起头来，吵架的时候就算有理，也会无法理直气壮。
曲恬不希望自己变得那样被动和憋屈。
通过邵十一的好友请求后，对方很快发过来了一份合同。
内容简约明确，怕她看不懂，还特意在部分重点上用红框标注。
她技术入股，为期五年，年薪二十万，拿百分之三分红。
如果违约离职，需要赔付五百万。
违约金有些离谱，但邵十一是这么解释的。
“创业初期恐怕要吃苦，曲小姐看起来细皮嫩肉，我怕你受不了苦头半途而废，所以要给自己留些保证。”
曲恬一想也是，又跟林夕商讨了一番，两人都觉得没问题后，她定了个时间去签合同。
签合同那天风和日丽，邵十一脸上的笑容神清气爽。
签订完合同，立马就往曲恬手里塞了个单子。
“现在公司前期，业务都需要靠骨干自己打拼。
夕夕一直在跟广告公司的单子，已经在商讨合同。
曲小姐人中龙凤，想必有开疆拓土的野心和实力，招商这个板块就交给你，没问题吧？”
曲恬之前虽然是设计师，但为了赚提成，也做过招商版块的工作。
这部分经历她写在了简历里，所以邵十一会给她安排这种任务，她一点都不意外。
“没问题。”
邵十一交给她一沓资料：“那就从这个客户开始。”
曲恬低头，看到对方公司介绍：天华娱乐。
总部在帝都，但有话语权的执行人最近来了惠城。
对方公司不缺钱，对很多小公司而言，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想不到这个邵十一，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能拿到这么全的一手资料。
曲恬收起资料：“我会尽力。”
邵十一突然拿出个行李箱：“那我就安心的出差了，公司有你和夕夕，我放心。”
曲恬总觉得，他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似的，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把公司都交了出去？
她没多想，开始认真研究邵十一给她的那份资料。
候机室，邵十一给顾墨尘打电话。
“人我帮你搞定了，她签了五百万的劳务合同，五年之内，绝对跑不了。”
顾墨尘声音淡淡：“我让你给她的东西你给了吗？”
邵十一：“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顾墨尘：“说要把人灌醉，结果自己喝成一条死狗的男人是谁？”
邵十一：“……咳，揭人不揭短，我这也不是没想到，她那么能喝嘛。”
顾墨尘勾了勾唇，眼里却并没有太多温度。
“十一，你跟她也算是接触过，你觉得她算是什么样的人？”
邵十一沉默了一瞬，答：“跟别人对她的评价一样，这个女人，一看就心机不浅，有点东西。”
顾墨尘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他临时提拔上来的助理过来敲门。
“顾总，有个自称是游戏公司的招商部门联系我，说想找机会见您一面。”
顾墨尘对着电话道：“邵老板，我要恭喜你，找了个好员工。”
邵十一嗤笑一声：“惠城这小公司能赚几个钱，要不是为了哄我们家夕夕……”
他倏然止住话头，看了眼提示牌：“不聊了，我得回家一趟，三个月没回家，我再不回去，我怕那帮人给我挂失踪人口。”
顾墨尘掐断电话，转头去看助理：“行，告诉她今晚八点，来这里。”
晚上，八点，顾墨尘被一帮脂粉浓厚的莺莺燕燕包围，面色漆黑。
此游戏公司非彼游戏公司，该死的，他怎么就没多问两句！
第10章
曲恬算了下天华执行人在惠城的时间，两个月。
这么大块肥肉，想必刚到惠城就被各个狼一样的小公司争着咬。
再大的肉，一口一口被咬下去也该烦了。
她没急着去抢，拿到资料的前一周，都在根据对方的过往合作项目进行钻研。
墨时谦知道她还是加入了林夕的公司，虽然他觉得没有必要，反正也赚不了几个钱，但还是表示了对她的支持。
最近更是，又给她发了几个同行业的客户资料。
【这几位老板最近都有涉及媒体产业，投资游戏行业的打算，阿恬，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牵线。】
这就是墨时谦，做事全面，恰到好处的墨时谦。
如果说，曲恬之前答应跟他复合，只是一时的感动。
但复合后短暂接触下来，她感觉自己快要再次沦陷了。
曲家倒台后，她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在欺负她。
那些曾经所谓的亲朋好友，各个都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她三年从中周旋，硬生生从娇纵任性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变成了现如今钢筋铁骨的曲恬。
壳子还是一样的，心早就不是那颗心。
但墨时谦对她一如既往的态度，还是让她不自觉地回忆起过去。
神思一刹那恍惚，曲恬摇头，驱散自己的胡思乱想。
曲恬，你在做什么，不是回来之前就想好了吗，事业才是最主要的，其他一切，都要往后排。
没有人能护你一辈子，真正的强大， 是哪怕无人撑伞，也要有能力把雨天变成晴天。
动动手指，回。
【好。】
另一边，墨时谦看完她的消息，把手机息屏放到一边，开始往身上穿衣服。
“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我有女朋友，楚楚，你好自未知。”
被叫做楚楚的女人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娇娇懒懒的模样，神态跟曲恬有些相像。
但却只是像三年前的那个曲恬，现在的曲恬，已经很少露出这种柔弱无骨的模样了。
楚楚抱着被子，媚眼一勾，嗓音软软：“好的，谦总。”
墨时谦系上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忽然从外套里拿出一枚药丸，递到女人面前。
“吃掉。”
女人愣了愣，有些委屈：“我们已经做措施了。”
墨时谦眼神冰冷而嘲讽：“楚楚，你有前科，我信不过你。”
女人委委屈屈跟他对视一阵，见男人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伸出白软的手臂，接过了药丸。
“这怎么吃？你起码给我倒杯水吧。”
墨时谦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半分要动的意味。
“吞下去，我就在这看着你。”
女人越发委屈，眼睛里含了泪：“时谦，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无情？”
墨时谦呵地笑了一声，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各取所需而已，是你越界，几次三番挑战我容忍的底线。
钱给你，药，你给我吞下去！”
女人吸了吸鼻子，红着眼把药丸放进嘴里，过了会，开口。
“我吃完了。”
墨时谦掐着她下巴让她抬头：“张嘴，我要检查下。”
女人委委屈屈，红唇轻启。
墨时谦满意地看了一圈，把支票扔在她面前：
“以后你跟我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一旦让我听到不该有的风言风语，楚楚，你知道我的脾气。”
女人闷闷地嗯了一声，墨时谦把外套搭在手肘，转身，走了。
惠城。
曲恬对着镜子细细地勾勒唇线，描绘出饱满的红唇。
然后脱掉外套，露出里面一身迷人的浪漫红裙。
又散开酒栗色的长卷发，每一个发卷的弧度都完美的恰到好处。
她对着镜子勾了勾唇，又侧身看了看，确认无懈可击后，露出满意的眸光。
转身，走出更衣室。
“夕夕，你准备好了吗？”
良久，林夕出来了。
跟满身雌性荷尔蒙的曲恬不同，她穿了身职业西装，精简干练，平淡乏味。
“恬恬，你确定我这个样子，没问题？”
林夕有些忐忑。
曲恬并肩走到她身侧，安抚她：“你酒量不好，到时候我去挡酒，你就负责在一边看着我，等我喝的差不多了，送我回家。”
林夕知道曲恬这是对她的保护和信任，心中微暖，点了点头。
“好，恬恬你放心，我一定会坚守职责，保护好你的！”
曲恬对她笑笑，两人走向今晚的战局。
天华的负责人，就在那个局上。
但曲恬却没有预约，而是通过饭局上另一个老板的关系，精心策划了一场偶遇。
不期而遇的，总是要比刻意的让人多些期待。
曲恬推开门，眼眸微弯，露出无懈可击的明艳笑容。
“杜先生，上次在凉州的项目多亏了你照顾，今天听说你在，我一定要过来打个招呼，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曲恬的目光缓缓在屋中所有人中环视一圈，接着，猛然一顿。
角落里，一个男人半低着头，露出一张清俊的侧颜，眼眸微垂，睫毛浓密，目光看向手中酒杯，听到声音也没有抬头，仿佛与这包间的喧嚣格格不入。
但却有着该死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曲恬眼皮猛地跳了两下，心跳乱无章法。
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是突然回到惠城，近乡情怯的原因？
为什么开始看谁都像他？
她怔怔的，直到杜总叫了她第二遍，她才反应过来回了神。
杜总的笑容意味深长：“曲设计，你说是来找我的，怎么一进门就盯着天华的顾总看？”
曲恬闻言再次一愣：“顾总？”
这人竟然也姓顾。
林夕在她身后小声问：“恬恬，你怎么啦？”
曲恬短暂的惊异，因为林夕的声音彻底消散。
她又恢复了无懈可击的笑容，走到杜总身边：“不好意思，顾总的外表实在是跟我记忆里的一个熟人有些相像，第一眼我还以为是碰见了熟人，才多看了会。”
杜总哈哈一笑，往曲恬手里递了杯酒：“既然这么有缘，先别急着敬我，先去敬顾总一杯吧。今天这个局，他是东家，曲设计既然来了，还是要意思一下。”
曲恬也不推脱，这本就是她的目的，笑着接过酒杯，正欲往那男人的方向走。
房间里忽然响起清清冷冷的嗓音，恍如冬日深雪，干净透彻，隔绝一切喧嚣。
“什么熟人？”
曲恬一愣，男人抬头，露出一整张清俊容颜，远远看向她，眼波淡淡，带几分玩味。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和我相像，曲小姐不妨再聊聊，我像你哪位故人？”
第11章
顾墨尘整场酒局表现的都淡淡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难得他接一次话，大家都愣了下，全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顾墨尘无视周遭一切，眼睛只看着曲恬一人，看似搭话，眼底却无尽凉薄。
众人再看向曲恬，彼此就有了点心照不宣的意味深长。
顾墨尘是真的想知道，在曲恬的记忆里，她如何看待他们当年的那段关系。
曲恬乍然被问到，愣了愣，只是看着顾墨尘这气势全开的样子，她又开始觉得他跟她记忆里那个人也没那么像了。
小奶狗之所以叫小奶狗，最重要的还是奶。
眼前这个顾总，五官跟那人惊人的相像，气质倒是过分冷冽了。
不过她本来也该讨好他，既然人家给面子接话了，她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曲恬想了想，笑说：“挺好的一小男孩，他有一百块，愿意花九十九块给人买巧克力，自己只留一块坐公交，公交距离他家还有两百多米，他就硬生生走回去。”
虽然当年那人的不告而别把曲恬狠狠地伤了一把，但她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不怎么记仇。
越是不常见面的人，记得深刻的反而越是人家的好。
不然也不会跟墨时谦经过了那么多波折还能复合。
当年跟顾墨尘，她一开始确实是存在了一点膈应墨时谦的心思的。
酒吧是墨时谦常带她去的酒吧，酒吧里的客人全是墨时谦那个圈层的客户跟朋友。
她在里面有点什么动作，只要墨时谦想，他一准能知道。
她就是想让他明白，你墨时谦能出轨，能甩我，我曲恬也不是非你不可。
一开始，只是想找顾墨尘刺激刺激墨时谦。
然而当晚留宿，顾墨尘看她昏昏欲睡懒得动，帮她擦身清理，又深夜出去给她买药，红着脸跟她说女孩子还是该保护自己的时候，她是真的动了心。
哪怕曲家当年最风光的时候，对她好的人也不多。
墨时谦算一个，林夕算一个，然后就没了。
顾墨尘这种小男孩莽莽撞撞的温柔，让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就缺别人对她好的曲恬着实心跳加速了两秒。
所以在她第二次无意间偶遇到他在校门口被人指着鼻子说穷的叮当响，哪来的资格跟他抢女人时，她下意识地就走过去，帮他解了个围。
懒洋洋一嗓子我是他女朋友，直接让旁边另一男孩傻了眼。
曲恬人如其名，妖恬两个字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另外一男的看直了眼，看着尤物天成的曲恬，再想他喜欢那个，一对比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顾墨尘也十分配合的，牵住了曲恬的手。
对那男生道：“现在你放心了吧？我女朋友是这样的，你喜欢那女生那样的我真看不上，只要你能看好她别让她缠着我，我绝对跟她有不了任何关系。”
曲恬一直帮顾墨尘撑场子到那男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离开，她才准备接着逛她的大学城夜市。
她转身就走，顾墨尘就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
一路上的小吃，她往哪站，他就顺手买。
她吃了两口尝鲜后就不要了，他就接过来默默地接着吃。
一条街逛完，曲恬终于又对这小男孩来了点兴趣，懒洋洋看他。
“跟着我做什么？”
顾墨尘十分直白：“想带你回家。”
曲恬于是就低头笑了：“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小吃。”
顾墨尘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忽然对着她也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朝气蓬勃的帅气里，带了点可爱的味道：
“姐姐，我很一根筋的。你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已经认真了。”
她对他那两颗小虎牙很着迷，理所当然地，跟他回了家。
当天曲恬折腾完没留宿，两人却互换了联系方式。
顾墨尘对她真的太好了，好到她跟他在一起没多久，就把墨时谦彻底抛在了脑后。
当她发现他赚一百块钱，九十九块给她情人节的买巧克力，一块钱坐公交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了他。
如果他没有突然消失，曲恬是很愿意跟他过一辈子的。
……
曲恬陷入回忆的时候，顾墨尘也在淡淡的回想过去。
他那时候因为坚持要学艺术专业，而不是家里想让他学的金融管理，一度跟家人闹翻。
他也是有那么一股傲劲，宁肯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也没再向家里伸过一回手。
遇见曲恬那时，他已经小有积蓄，正在炒股，基本有大钱就往股票里面扔。
剩下小钱够活就行，因为见识多了好的，也没那么在意吃穿。
房子大了也没什么用，有张床有个窗户就行。
衣服平时也就那么一两件，翻来覆去的换着穿。
所以他的同学都觉得他很穷，他也懒得解释。
只不过当被一个女孩子撩了两次，她以为他没见过世面，带着他到处玩，又把他一个人扔下，显然拿他当备胎这种事，还是让他很不爽的。
可不爽没多久，他就遇见了曲恬，一个……极品。
一开始是单纯的色相吸引，第二次也只是怀念上一次跟她在一起的感觉。
被下半身支配的男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一句女朋友敲定了长期关联，后续两人就彻底牵扯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太爱回家，隔三差五地来找他过夜。
情人节那天他看别的女生都有花有糖，就给她买了一盒巧克力。
他身上现钱不多，就五十块钱。但还是想在能力范围内给她买最好的，所以又帮人发了一小时传单赚了五十块。
拿着一百块钱给她买了盒九十九的巧克力，里头就三个球，排成心形。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了，但对曲恬后面的反应印象深刻。
那天她特别感动，直接表现在了行动上，晚上跟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似的，把他讨好的魂都快飞了。
后面他一度在想，迷恋狐狸精这种事，其实也怪不了纣王，这玩意谁不喜欢。
所以他对曲恬越发的好，以前有钱就炒股，后面却会故意留钱给她买东西。
一天炒股赚了三千多，他直接都花出去，买了一条项链送给她。
第12章
只是她拿到了却没有那么喜欢，还劝他日子过得不容易，不要铺张浪费。
他那时候听着她苦口婆心的劝，有点好笑的想，她怕是也以为他很穷，这要是把她娶回他家，那不得把她吓着？
念头一出，他先把自己吓着了，来路不明的女人，他竟然想娶她。
然而一入夜，她一讨好他起来，他又晕晕乎乎的觉得，娶她也不是不行。
一个男人真的是太容易满足了，尤其是他当年那种被她带领着不断见世面，快乐的死去又活来的小男孩。
抛开心狠手辣不谈，曲恬是个很好的女人，他刚开荤的时候有点上瘾。
她从不扫兴，每一次都顺着他，偶尔还会带着他玩点新花样，他一度被她迷的神魂颠倒，最动情的时候，甚至想，她就算想要他的命，他也是愿意给的。
可惜，等她真的要他的命的时候，他却还是后悔了。
恨上了她，一恨就是好多年。
……
顾墨尘望着曲恬冷冷的想，要是这女人知道他家真正的底蕴。
他在意乱情迷时，也曾想过娶她。
会不会很后悔，后面为了嫁入豪门，让人对他动刀……
包间里大多是男人，他们就像听故事，闻言哈哈一笑。
“曲小姐，你还是年轻不懂事，才觉得他好。”
就连杜总都叹息着说：
“有一百愿意给你九十九的男人，有一百万的时候，指不定连十万块钱都不愿意给你花。”
曲恬被这些人的起哄勾起了很多回忆，垂下眼低眉笑笑，笑容里有点怅然若失：“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后来他……”
她想说，后来那个有一百愿意给她九十九的小男孩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自此下落不明。
然而顾墨尘却在这时淡淡开口，语气毫无波澜的打断了她。
“说起来，我之前在惠城待过一段时间，也有过一段艳遇。
很极品的女人，胸大腰细，腿长，柔韧性好，还会玩，让人欲罢不能。”
众人都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没表现出对女人有太大兴趣，聊什么都是淡淡的，可有可无的模样的顾墨尘会在这时候跟曲恬聊上，还一聊就这么劲爆。
曲恬更是没想到看着那么正经一男人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聊这个。
她刚微微皱眉，心下不喜，就见顾墨尘直勾勾看向她，玩味地挑起唇瓣，给了个略带轻蔑的弧度。
“细看，曲小姐倒是和那女人有几分相像。”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笑笑。
“就是年纪大了点，那女人，要比曲小姐年轻上那么几岁，模样自然也要更招人上几分。”
三年前的曲恬，可不就比现在的曲恬要年轻几岁？
至于模样，那时候的曲恬简直恨不得把勾魂摄魄四个字贴自己身上，现在的曲恬却收敛很多，的确还是她当年更能招起男人的不怀好意。
一屋子人再次惊住，开始明白过来不对味儿了，看了眼已经面露不悦的曲恬，又看向依旧神情淡定，仿佛没觉得自己轻薄了人家的顾墨尘。
沉默了会儿，有人开始笑呵呵接话。
“想不到顾总也有这么年少风流的时候，后来呢，顾总跟那位极品尤物发展的怎么样？”
顾墨尘目光落回杯子上，纤长的手指在杯壁摩挲两下，长睫落下，遮住眼底深寒。
万分轻蔑道：“后来我离开了惠城，自然就断了。”
顿了顿，再次抬头看向曲恬。
“听说曲小姐是做游戏的？像这样的事，曲小姐应该最清楚不过。
游戏嘛，玩玩而已，哪有人真的会当真的？”
林夕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看出来了，这个顾总应该是在针对曲恬。
她皱眉，刚要动身拦在曲恬面前，挡住顾墨尘不怀好意的目光。
曲恬却一把扣住了她手臂，拦住了她的动作，静静看向顾墨尘。
“刚进门就忙着说话了，还没请顾总赐教，请问顾总全名是？”
顾墨尘看着她，勾唇笑了，往椅子上一靠，姿态傲慢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