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光很暗，智能手机的荧光照亮了李健民的脸。 银幕上，一位长相漂亮的中年女子正和他交谈，笑着晏晏晏。
深夜看到这一幕，刘军知道了丈人又在交友APP认识的对象的视频。 中午，老人接送两个孙女去学校，承担一家五口的三餐。 现在正是他的私人时间。
“我们可以加微信吗？ 说这样的话太费钱了。 ’逆转很突然。 眼前的“安静的岁月”突然晃动：什么样的“对象”视频需要花钱？
“只有向导视频会很快变暖，视频的价格很高。 不能给对方任何联系方式。 你要和他谈谈对方吗？ ”另一方面，自称是宣传员的人招募聊天员“实习”，通过奔爱、聊天、心田等多种交友APP“赚钱”。 宣传人员发的招聘海报显示，聊起来一天就能轻松赚几百元。
近年来，各种交友APP层出不穷。 同城交友，人称真相亲，利用短视频等高流量平台推送广告、付费聊天，养活这些企图“割韭菜”的人。 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副教授靳永爱认为，中老年人网络信息真伪识别能力总体较弱，容易成为幕后灰产的受害者。
贷款交友
在交友平台上，66岁的李健民似乎格外抢手。 有人说他性格很好，也有人说喜欢像他这样年长的人。 但老人不知道的是，这些甜言蜜语早就在黑暗中中标定价了。
“视频5元一分，音频3元一分，图文信息0.2元一条”李健民回忆说，自己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交友广告，迷迷糊糊地下载了软件。 注册后，主动搭话的人层出不穷，话语变得模棱两可，他回复了几句，页面上就显示需要购买虚构的货币。
从海量问候信息的回复，到好友后的日常语音、视频，李健民与“对象”们的关系在虚拟币的消耗中一点一点地升温。 与此同时，充值额度从19元起步，单笔金额不大，但短短几个月就积累了近两万元。
亲密只停留在现实世界。 虽然出去了数万元钱，但李健民从未成功“开门红”，甚至很难获得平台以外的联系方式。 有一次，“对方”说，每收到300元的礼物，就报三个人的手机号码，最后几个人留下来的时候，再逐个报。 李健民觉得奇怪，中途放弃了。
他算了一下，加一个微信大约需要六千七百元。 通常过不了几天，对方就改变了在平台上的热情，觉得他这样不好，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有几次，李健民表示怀疑，但还是运气好，期待下次能成为和他认真交往的人。
“马上就叫丈夫，亲爱的，死活不发微信是正常的吗？ ”女婿刘军觉得这是个骗局，不知道如何说服老人，怕他为此去放高利贷。
王华的父亲王强走上了这条路。 他记得，父亲也是在短视频平台下载的交友软件，名字大概是“附近”“聊天”等，是付费聊天。
交友APP的“对象”催促借款、视频。 回答者供图
聊天记录中，与王强互动最密切的用户总是问他工资什么时候支付，并催他视频。 后来，王强说自己真的没有钱充值，方便地让他想办法去借。 于是，2021年12月，加了3万多元工资后，王强又借了1万多元的网络贷款，至今仍分期还款。
聊天赚钱
虽然名单上总会有一个四五十岁、长相漂亮的账号发布“想见你”“你能看看我吗”，但很少有人会主动给李健民发视频。
李健民说，2021年初以来，他下载过六七种交友软件，目前仍在使用短视频平台下载的APP，注册一个多月后充值近千元。
在该平台上，记者未经实名和真人认证，注册了一个61岁的男性账号。 登录后，该账户会收到大量的问候信息，内容变得模糊。
女性账号的画风不同。 记者登录后，根据页面弹出的“每日任务”，女性用户可以通过视频、接受礼物、邀请男性用户第一次充值等方式获得相应积分。
在后台，用户可以设置“他人发送消息、语音、视频呼叫你所需的金币数”、文字信息2金币/条、语音30金币/分、视频50金币/分。
平台客服表示，男女都可以自主设置，收益情况可以查看积分详情。 记者将状态设置为付费，收到一条文字信息获得200积分。 根据平台规则，不考虑优惠活动，1元可充值10金币，19元起充值； 2万积分可以换成7元。 每周积分达到一定等级后，还可以获得额外的奖金。 据计算，付费方发送一条短信约需0.2元，付费方可获得约0.07元。
对于获取联系方式、声称见面需要达到亲密水平、赠送大量礼品、骗取钱财等行为，《平台声明》表示，除消费条件限制发送平台外，未配备任何联系方式，用户会出现违规行为
记者实测发现，大多数交友软件都采用了类似的聊天奖励机制。 一位软件开发商将该类系统的成品报价为39800元，称“交友大部分都是这样玩的，获得付费视频、礼品的收益。 ”。
培训上岗
付费交友的游戏养活了一个叫“聊天人”的团体。
在百度的“聊天人员”上，记者随机联系了数名正在招募聊天人员的用户，他们称自己为推广员。 他们发来的招聘海报显示，聊天人员“18岁以上，能聊天就好了。 据解释，每天利用空闲时间聊天，简单地每天100-300 (赚钱)。
宣传负责人发送的招募海报。 微信截图
“注意，请不要设置免费的东西。 ”在新手聊天人员交流群的过程中，推广员提醒将聊天设定为付费。
通过宣传人员发出的邀请函，记者下载并注册了奔爱、聊天、心田三个交友软件。 虽然各平台的具体规则不同，但赚钱的逻辑大致相似。 通过与用户的文字聊天、语音、视频、接收礼物等获得收益。
“有很多平台。 一直都很适合你。 厉害的聊天人员一天三四万元，不厉害的180元。 ”某宣传负责人没有定期在朋友圈取得“业绩”。 他声称初学者第一天就有近千元的收入。
自称工作一年以上的宣传负责人提醒记者，聊天不能涉黄或诈骗。 但是，他寄来的“资料”上写着：“偶尔能擦出一点低俗、弱色情、边缘。” 不仅如此，这些“资料”还包括问候、回复、引导视频、送礼物、接待对方，甚至是分手善后等每一步的说话技巧。
聊天人员“培训资料”。 文档截图
例如，录像的时候尽量穿凉爽的衣服； 说“我去玩”等，让对方有想见男性的想法； 聊天的时候要演戏，用洋葱和眼药水让自己哭……。
“尽量不要和同城说话，你知道你是怎么得到的吗？ ’这位宣传人员还建议，先注册一个男性账户，看看其他女性是怎么回复的。
公会运作
“某平台于3月29日凌晨投放信息流，目前男性用户增长达10倍。 ”3月29日中午，微信群发来通知，建议他马上加入。 集团的宣传人员解释说，信息流是向短视频等平台发布的普及流量或广告。
这些通知是加入同一公会才能共享的“福利”。 推广员表示，公会可以理解为一个团队、公司、多层代理、上级享有下级业绩。 根据他们晒黑的业绩截图，最大的队伍有8000多人。
宣传负责人公布“业绩”。 微信截图
在宣传人员的指导下，记者注册了一家名为“新世界国际”的公会。 “环球国际”规定，女性既可以成为聊天人员，也可以成为促销活动，男性只负责促销活动。 上级招聘公关人员时，在代理中心选择“宣传”，制作带有专属二维码的海报，扫码注册即可。
对于应聘聊天的女性用户，上级应当使用后台生成的二维码和邀请函，下载相应的交友软件，引导其奔爱、聊天、待在其中。 聊天人员通过注册认证后，上级将交友软件的ID和手机号码发送给客户，客户的回复已经谈妥，表示入职成功。
推进员总业绩对应不同级别，级别上升，提薪比例上升。 在“新世界国际”，具体等级划分和提成比例如何，各交友平台之间存在差异。 据“环球”的客服称，公关人员最高可以拿到32%的团队业绩佣金。
多位宣传负责人表示，系统统一推送的男性用户一定要回复问候消息。
“这可以说是公会的福利。 不回复的话以后就不会推我了。 我们公会和官方签约了。 只要播放我们公会注册的东西，平台就会给予特别照顾。 积分高，流量好。 ”自称隶属“新环球国际”的推广员在指导记者招募聊天人员时这样宣传，称“新环球国际”和“环球国际”是一家。
心田、聊天、奔爱都有防止诈骗的提示。 4月11日，记者分别向三大平台客服询问，是否支持公会入驻。
“超广推员团队妹妹才有资源，自己玩的普通妹妹没有任何资源”，心田客服回应称，平台有协助的公会，但只开通定向邀请，申请团队入驻需要加微信，备注“超广员”。 记者添加相应的微信后，对方表示“超级公关”本人享有团队45%的收益，下级代理收益分配平台不干扰，团队用户享有系统分发推送男性用户问候等资源
奔爱客服说不会和公会合作。 随后，一位自称是奔爱商务咨询的人士拨打了记者在该平台接通的电话，表示奔爱没有公会，但有“超级推荐人”，并询问了记者队伍规模、每周流水等信息。 “全球国际的总体模式是走的量，不太在意质量。 ”对方的评价。
聊天客服表示，虽然不与公会合作，也不招募聊天人员，但通过获得一定的流量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希望有人能联系。 截至4月15日，记者未收到进一步回复。
中老年入圈
“空虚的老人对这些没有一点防御力。 ”王华说，父亲平时在外面做货运，一两个星期才回家。 近60年来，智能手机一直是他主要的消遣工具。
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2月，中国10.32亿网民中50岁以上的网民占26.8%。
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副教授靳永爱认为，网络容易产生谣言、虚假广告等不良信息，容易加速传播，而中老年人整体辨别网络信息真伪的能力较弱，容易成为受害者。
2020年底，宁波鄞州法院审结一起网络诈骗案件。 公司通过社交APP，瞄准50岁左右的中老年单身男性，让业务员将他们包装成中年丧偶女性，以自己的“女儿”通过直播执行审核任务为由，引导这些男性在直播期间充值获取报酬，有的业务员一个人
湖南金州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邢鑫表示，公会招募女性聊天人员，以路诱用户充值、分收益，涉嫌以非法占用为目的，利用电信网络技术手段诈骗公私财物，金额超过3000元的，以诈骗罪论处
“聊天人员谎称为虚构事实，比如刷了多少礼物，让对方以为真的付了钱，在公安机关立案逮捕人之前，没有还，就有可能构成诈骗。”广东省广强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如僧说，“邂逅
“一方面，平台要加强实名制审查，设置明显的风险提示； 另一方面，政府、社区、家庭要多方共同帮助中老年人提高数字素养，增强防范上当受骗的意识。 ”永爱觉得。
李健民说，最近认识了一位投缘的女生，在平台上克制地支付了付费视频，两人约定等疫情过去后见面。
(文中李健民、刘军、王华、王强为化名)
来源：人民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