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雨“天一阁”
十余年前来宁波,没进“天一阁”这座著名的私家图书馆,当时也没觉有啥遗憾。回京后,读宁波籍文化大师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其中那篇记叙天一阁的文章,颇具历史文化功力,印象很深。此后,便一直想着再来宁波时,补上这“关键的一漏”。天一阁是一两层木制阁楼,由一个叫范钦的人初建。范钦是明朝嘉靖皇帝时候的一位高干, 官职为“兵部右侍郎”,相当于今天的国防部副部长。当然,范部长绝不是个混迹官场不学无术的庸官昏官,他喜欢知识嗜书如命,执政之余,他到处搜集并购买各种版本的图书。终有一天,书多得让范部长不得不考虑建立一个收藏这些书籍的去处。图书馆建成了,为保图书安全,范部长采古语中“天一生水”、“水可克火”之意,用“天一阁”这个名字命名了他的图书馆。范钦把藏书这事儿作为范家传家的事业,嘱托后辈世世代代传承下去。400多年来,范氏后人遵守祖言坚守祖业,不断扩大着天一阁的规模和藏书数量。在这个意义上看,今日开放的天一阁,早已不是最初那一座阁楼时的天一阁了,它由十数座楼堂馆所组成,是个很大的院落。今日在小雨中用了两个多小时也没完全看遍。文化要传承,书籍(现在的电子书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书)则是文化文明的重要载体。像范部长这样的古代高官,能有如此的文化担当,的确值得敬佩!余秋雨先生来天一阁那天,是一场台风期间的风雨天,所以他的文章就起名《风雨天一阁》。今日,我来天一阁也是赶上了淅沥阴雨,所以此文借名而用。不过我记得只是一点儿肤浅的杂感而已,而余大师的《风雨天一阁》,引经据典,稽考查证,那才叫深刻,有兴趣的不妨寻来一读。天一阁大门口留影
天一阁大门外的保护标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
范钦最早盖起的天一阁藏书楼,或者说是狭义的天一阁。随着藏书的增加,此楼远远不够储藏,便又新建了更多藏书楼阁。来访时风雨交加
天一阁藏书楼院内水池和小亭子,水池兼有造景与储水消防两个目的
后期建起的藏书阁之一:尊经阁
天一阁大院内中国现存藏书楼陈列
藏书阁内的木制藏书柜
藏书柜里的线装书
二、天封塔——海边灯塔
天封塔在宁波市曙光区。
进入塔院,细读院内的刻石,知此塔最初建于唐朝武则天年代。有记录此塔南宋时被金兵彻底毁灭,后又重建重修多次。最近一次是1989年按照宋塔风貌重修。我觉得,天封塔带有明显的南味儿,与北方的定州塔、北京天宁寺塔相比,透着玲珑精巧。此塔最大特色是具有引导江海航船的水运航标功能,为内地诸塔所无。唐朝以来,明州(宁波明朝以前的名字)港成为中国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来华外国使节、留学生、商人等多由明州港登岸并在市舶司(古代的海关)办理入境手续,然后再经过浙东运河、京杭大运河转道京都。资料介绍,天封塔内壁留有数位法兰西海员之涂鸦题字,已年代久远。天封塔,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证物。天封塔:海边“灯塔”、海上丝绸之路的证物
天封塔院门,“天封塔”三字是浙江籍著名书法家沙孟海书写。两边的篆书也是当代宁波文化人撰和书,对联是:“秀色四明远,洪波三水长”。四明山在宁波西部,“三水”指在宁波汇流的奉化江、姚江、甬江
三、城隍庙,特色少
离开天封塔,没走多远,便到了宁波的城隍庙。中国各地的城隍庙,多是当地小吃、小百货外加祭神拜道之所。但感觉宁波的城隍庙,没有上海、合肥的城隍庙热闹,更没有看出它自己的特点在哪里,印象不深。本未计划来此,参观完天封塔已是午间,但觉肠鸣,方来此一转。吃宁波砂锅米粉和扬州炒饭。宁波城隍庙已经成为了现代商业一条街的模式
城隍庙边还保留了一个老门面:参行。估计是卖参茸饮片的,大门紧闭
宁波砂锅米粉,看着吃着都没觉出特色
四、月湖——宁波文化的渊薮
月湖是宁波市中心一个不小的湖,现在开辟为免费开放的月湖公园。湖中有数个小岛,形成了十洲风景。介绍说自宋元以后直到明清时期,文人墨客常聚于此,或开学术研讨会或坐堂讲学,这些知识分子的共性在于:不守门户之见,博纳兼容,富有创新精神,提倡经世致用。以月湖为活动中心的这些学人及其观点,被称作“浙东学派”,其代表人物有王阳明、黄宗羲、万斯同、全祖望、章学诚等。去天一阁路经此湖,在外围一转。拍下几张留存。坐落在月湖柳汀洲上的“佛教居士林”。始建于元世祖忽必烈时期,现在是宁波最闻名的礼佛之地
月湖“陆殿桥”,是建于北宋年间(1021年)的老桥,明朝以前叫过多个名字。明崇祯年间大理寺卿陆世科建起关帝庙,因为大家把关帝庙俗称“湖西陆殿”,附近这座桥也就随之被叫作“陆殿桥”了。此桥是月湖千年历史的证物月湖一隅,雅致静好,当年大师们学术和思想灵感的产生,无疑与这样优美的环境有关。照片来自网上
五、宁波老外滩——上海外滩的老大哥
宁波老外滩就是宁波老港口所在地,在甬江、姚江和奉化江三江汇流的三角洲上。宁波很长时间叫明州,明朝开国,为了避讳“明”字,朱元璋接受宁波籍谋士的建议,取“海定则波宁”之义,将明州府改称宁波府。宁波自唐宋以后一直开埠,作为港口的外滩曾盛极一时。明末清初,闭关海禁,公开的对外贸易受到抑制,此处萎靡了相当长一个时期。第一次鸦片战争后,1842年签订的中英《南京条约》规定开放东南沿海五口,宁波在其列,而被列在五口第一的上海,这时还仅是一个几乎没有外贸的小县城。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宁波外滩是上海外滩的老大哥。虽是下午,台风已至,风雨来袭,外滩边的甬江和天色一片昏暗
老外滩通向江边的一条街巷
老外滩面向甬江的一家店面,门旁堆放着防汛沙袋
立于江边的老外滩导览图。图中介绍了数十处参观点
天气晴好时的老外滩夜景,来自网上的照片
六、梁祝文化园
宁波人有句话:“要想夫妻同到老,梁山伯庙里到一到”。为了这句话,我们夫妻俩专程来到了宁波市西约15公里的高桥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家喻户晓,如今,宁波市曙光区高桥镇,以镇上晋代的梁山伯墓和享庙为基础,建成了一座规模颇大的“梁祝文化园”,号称是“集游览、休闲、度假、娱乐、学术、活动于一体的大型爱情主题公园”。进入园中,在博物馆里参观,在楼台上赏湖,在墓冢前感觉爱情的力量......院内扩音喇叭里播放着越剧版和小提协奏曲版的梁祝,循环往复,随处可闻,绵软感人.....梁祝文化园大门,门票费40元
梁祝文化园内建有“中国梁祝文化博物馆”,全面介绍梁祝故事作为文化现象在中国所发生的的持续影响
梁祝文化博物馆里引用的历史资料,证明梁山伯与祝英台确有其人
晋代就有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墓冢。其实这座墓最初就是梁山伯的墓,祝英台是后来神一般地与其所爱躺在一起的。详见上图史料记录
梁祝纪念园内搭建的楼台,让游客回忆梁祝楼台会的情景
梁祝纪念园内有个叫“梁祝红娘团”的婚姻介绍机构。这位打电话的也许就是锦旗上所感谢的“项老师”项红娘吧
七、博物馆里记宁波
到宁波后,首先参观的便是宁波博物馆,其外观像座船。博物馆规模宏大,布展精美,比较我以前去过的地市级博物馆,宁波的应是名列前茅。馆内宁波通史展览从河姆渡文明到海商文明,再到学术文明……资料详实,展览手段先进,一串下来,厅厅璀璨。进“船”两小时,出来便愈觉宁波好。摘取宁波博物馆中所拍的展览资料照片,对宁波的古今做一梳理:在宁波博物馆前留影
宁波博物馆,酷似一只大海船
宁波博物馆内主题展览:“东方神舟”,是宁波通史陈列
宁波人写自己的历史,当然要把7000年前的河姆渡文化放在首位。因为河姆渡遗址就在宁波市的余姚市河姆渡镇河姆渡村。宁波古代叫四明,府级机构
唐朝的“安史之乱”后,路上丝绸之路渐衰,海上丝绸之路兴起。日本的遣唐使那时都是在明州登陆,再转去他地。至晚唐,明州港迅速崛起,唐宋时期成为中国的四大名港之一(另三个是广州、泉州、扬州)
自宋朝起,明州的港口城市地位得以确立。特别是宋朝南渡以临安(杭州)为都后,毗邻国都的明州借力提升
宋朝南渡,北方士族带来的中原文化与本地传统文化结合,明州教育、学术、文学等方面日渐昌盛,那时的明州有“庠声序音,洋洋邹鲁”之誉。以宁波月湖为中心,王阳明、黄宗羲、章学诚等一大批著名思想家和历史学家创立了著名的“浙东学派”学术理念,其宗旨就是“经世致用”,对后来的学术影响颇深宁波的名字是明朝初年确定的,因为明州的“明”字与明朝的“明”相同,便要改名,这叫“避讳”
明末清初,中国实行海禁,在沿海地区实行“片板不准下水”的锁国政策。这对宁波这样的港口城市不是好消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此阶段中,宁波国际走私贸易基地的地位自然形成,特别是最早来到中国的葡萄牙人,在这里的双屿(当时的双屿岛即今天舟山市辖的六横岛)等岛落足进行贸易。这说明,明清之际的闭关锁国,也是有缝隙的,不可能彻底贯彻得滴水不漏鸦片战争后,中国被迫开放五口通商: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宁波再次成为对外贸易的港口
成为近代第一批对外通商口岸后,宁波港在以往港口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大和更新,形成了近代港区,完成了转型
西风东渐,宁波得其先。中国第一位女留学生叫金雅梅,就出自宁波。当然,宁波这位女留学生的身世和故事本身就说明了宁波是一个中西交汇重地
就商业和商人而言,中国人按地域经常分作各种各样的“帮”,明清时期中国已经形成了十大商帮,“宁波帮”便是其中之一。随着时代发展,特别是进入近代以后,其他很多商帮渐次衰落或销声匿迹,而宁波帮则历久不衰,不断发展壮大。宁波帮对清末民初上海、天津、武汉等新兴工商业城市的崛起做出了巨大贡献,在港、澳、台等地的“宁波帮”企业家也是闻名遐迩。宁波镇海区跨海大桥的桥头建有“宁波帮博物馆”,因时间关系,憾未去参观宁波博物馆内“东方神舟”通史展的结束语。简练概括了宁波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希望宁波这艘东方神舟,驶向更加灿烂的明天。祝福宁波!
起 《咏宁波》 一首作结
一塔一阁一月湖,
三区三水三出舻。
宁波续绍明州脉,
经世文商汇一壶。
诗注:
一塔,指天封塔;一阁,指天一阁。三区:指宁波市海曙、江东、江北老三区,这三区是老宁波的中心区域。三水:指甬江、奉化江、姚江,三江汇合处便是老外滩港和码头。三出舻:笔者欲表达的意思是宁波历史上三次显示了水运海运之盛。第一次,在河姆渡遗址中发现了多条7000年前先人使用过的船桨,被公认是迄今为止中国境内最早的水上运输用具,此可视为宁波的“一出舻”;第二次是从宋朝到明末实行海禁之前约300年间,宁波逐渐成为中国最重要的海上港口,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此为宁波的“二出舻”;第三次是从鸦片战争之后,作为中国被动开放的东南海上五口之一,再次面向世界,直至今日,此为宁波的“三出舻”。明州,是宁波的旧名,明朝朱元璋时位“避讳”而改名宁波,使用至今。历史上宁波曾形成过“浙东学派”,王阳明、黄宗羲等人创立“经世致用”学说,属于改造现实和创新发展的理论。近代以来,“宁波帮”企业家和商人在中国及世界各地开拓创业,推动了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此文为《秋天漫步浙江》随笔系列五
2014.9.23-24宁波写的
2020.6.15北京略有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