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点多,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 我拿着迷迷糊糊起床的手机,看了一眼,按了静音键。
凝视着熟睡的丈夫陆建东,轻轻地帮他拉了一下角,然后站起身赤脚静静地走出卧室,慢慢来到客厅阳台的落地窗旁。
“赵小云死了。 ”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而有点累的声音。
“啊,你做了吗? ”
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无聊地用手指围着自己下垂的头发,语气轻松,就像问对方有没有吃早饭一样。
“这句话,我也想问你。 ”
大约十几秒钟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意味不明的轻微笑声。
我挂了电话,透过阳台的落地窗,看到庆州城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中,仿佛披着白色的面纱,只剩下朦胧的黑暗轮廓。
我把准备好的早餐端上了餐桌。 盘子里一面是夹着荷包蛋和培根的荞麦面面包,旁边是温度适中的热牛奶、墨绿盘、玉白色的餐桌,非常精致好吃。
我走进卧室,一双纤细冰冷的手在被窝里摸来摸去,放进了陆建东光滑的胸膛。 他激动的身体瞬间收缩了。
说完,陆建东这才眯起眼睛,伸手拉进被窝,开玩笑道:
“昨晚好像没让你吃饱,这个早上这么着急。 ”
我伏在他怀里,无聊地用白皙的指尖在他胸前画着小圈,一双眼睛像钩子一样盯着他。
“小妖精! ”
他说坏话,情欲充斥着他的眼睛。
起床后收紧了脸,“早饭做好了。 再不起床就凉快了。 ”他用冷淡的语气说。
然后从卧室出来,一个人开始吃早饭。
#8195--tt-darkmode-color: #8EA7C1;">直到我吃完早餐,陆建东才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走过来坐下,貌似无意的看着我问道。“一大早,谁给你打电话?”
我放下刀叉,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发胀,浑浊的眼泡发肿,眼眶里红丝遍布。
我胃里泛起的一股子恶心,大概是刚刚牛奶喝得有些急了,我定定站了一小会儿这才强压下去,然后喃喃问道。
“陆建东,我跟着你也有五六年了吧,你不厌倦吗?”
陆建东一口把流心蛋黄吸进嘴里,然后看着我说道。
“你有你的好处,别人比不了,你在我心里和别人不一样,你管着我的公司,开着我的车,住着我的房子,任你花着我卡上的钱,我捧你做人上人,何晴,你该满足才是。”
是呢,若不是他捧着我,我现在在哪儿呢?也许在精神病院,也许沉没在哪个格子间,又或许会死在哪个肮脏的街头巷角。
这样想来,我还真是应该感激他。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回来的这么晚?”
我边收桌子边问道。
他说的对,我是不一样的。
哪怕他的公司,他的房子车子,他的财产都在领证前做了公证,哪怕我帮他管着公司,这些年一分薪水也没有领过,但是我依旧是贴在他结婚证上的合法妻子,正常的妻子总是要关心关心自己丈夫的去向。
“昨天晚上和一个朋友去谈了点事,回来晚了。”
他一口气喝下牛奶,顺便还打了个饱嗝,然后随口回答道。
你看,连借口他都懒得操心换个花样,但我也无意追问。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问,但是我却不能装作不关心他的去向,否则我就不是个完美的妻子,也不能顺利的留在他身边。
“早上李阳打电话说,他从花都出差回来了,那边的项目也跟的差不多了,我怕打扰你休息就出来接。”
我收起陆建东面前的餐具说道。
“公司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建东站起身懒懒地离开餐台朝着书房走去,如一头饱餐后有些疲懒的怪兽。
但这也说明我还是让他放心的。
我收拾好一切,对着镜子换上衣服,镜子里的女人,穿着棕色毛呢大衣,戴着珍珠耳钉,身材消瘦,短发齐耳,一派职场丽人的清爽利落。
出门开车去公司,穿过开放型办公室的长廊,我环顾了一圈,大部分员工已经来了。
还有极个别,恐怕,永远也不会来了,但是没关系,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填补进来。
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曾经我也是这格子间里的一员。
我在总经理办公室刚刚坐定,前台小李就跑过来告诉我,南城区派出所的警察在大厅,要来拜访我。
我理了理额头的短发,抬起头对小李说。
“让他们进来吧,顺便送几瓶水过来。”
当我的发小,刑警队长冷若秋带着一个小伙子进来时,我很开心,那是一种见到故人的开心,更是意外被消除的开心。
我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语气熟稔地说道。
“原来是你,若秋,我还以为是别人。”
“何晴,我这次不是以私人名义来拜访你。”
冷若秋语气冷淡,面容严肃。
我就知道,她从来都是这样,表面上一股拒人千里,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好吧,冷队,你说什么事情?”
我伸手让他们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冷若秋吩咐旁边的男警官拿出录音设备及笔记本开始记录。
准备好一切后,冷若秋神色严肃地看着我问道。
“你们公司员工李阳的妻子赵小云,你认识吗?”
她的声音清冷如初春的水,冰冷清透。
我扶额想了想,努力思索片刻,然后说道。
“前几年公司年会时,李阳带着她妻子来参加过,我当时比较忙,所以并没有在意。”
“李阳的出差计划都是你安排的嘛?”
冷若秋又问道。
“也不全是,他出差都是根据他们部门的项目进度情况安排的,但是最终要经我批准才行。”我回答到。
“就你观察,李阳最近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冷若秋紧紧的盯着我。
我又理了理头发,直直对上冷若秋的眼光说道。
“平时我事情多,李阳近期又在出差,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我看了冷若秋一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只是有一次我听见他在茶水间,在电话里和人吵架,因为说的是方言,所以我比较有印象。”
我说完,冷若秋就收了眼神,低着头继续问道。
“你和李阳除了工作上的关系,私底下还有其他联系嘛?”
我看着冷若秋好一会儿,脸上泛起稀薄的笑,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若秋,我和李阳已经分手七八年了,如今他已经结婚,我也跟了陆建东,我们还能存在什么私人关系?”
我叫她若秋就是告诉她,我们是一起见证过彼此最狼狈不堪岁月的伙伴,我们是不一样的。
果然,冷若秋听完,便站起来准备离开,我也起身准备送送她,于公于私我都该送送她,哪怕我们已经很久不曾联系。
冷若秋推开门之前,停下脚步,猛然转过身语气沉沉地说到。
“何晴,我进来到现在问了你这么多关于李阳的事情,你却一点不好奇,难道你早就知道赵小云死了?”
冷若秋紧紧的盯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和笃定,这才是她这次来见我的真正目的。
“是吗,赵小云死了?”
我故作惊讶的问道,拢了拢头发,最近要抽个时间去修理下这个不听话的刘海儿。
“如果冷队长怀疑我,大可以去查,如果有证据,我在这里随时恭候你。”
我抬起头微笑着迎上冷若秋的目光,然后上前一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外面格子间里,人头攒动,这繁忙的外衣下,是一颗颗蠢蠢欲动的心。
冷若秋出来后,头也没回地直接带着小警员离开。
想来很好笑,这么多年了,外人眼里冷若冰霜的冷队长,在遇到从前的人和事时,总容易失了淡定。
我想起听谁说起过一嘴,她带的队里,常年住着个心理医生,就为了时刻考察她这个队长的精神状态。
下午,我处理完事情,便准备提前离开公司。
走到前台时,我朝着前台小李问道。
“陆总今天来公司?”
小李连忙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何总,今天陆总没有来公司。”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我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南城区,好像已经有很多年我没有来过这边了。
南城花园的那个大牌子一闪而过,不过才几年时间而已,如今看起来,真是破败的厉害。
我回到位于北江边上高档小区的住处,打开门,陆建东果然不在家。
我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
他说晚点回来,让我自己吃饭。
电话那头异常安静,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丝颤动,这种声音我太熟悉,当他趴在我身上,情绪高涨时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我想问问他怎么了,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
和陆建东打完电话,我心里又涌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恶心,我想起前台小李温润白皙却怯懦的脸,她才出社会一两年,身上还带着少女的稚气。
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心里就像装了一头怪兽,啃噬撕扯着我,让我片刻都不得安宁。
我打了个电话,然后匆匆又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已经十点多,可是陆建东还没有回来。
我数着表上指针,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要早点见到他。
大概十一点半,陆建东回来了,步子虚乏,身体疲倦。
我扶着他在靠窗户的沙发上坐下,客厅的灯闪着冷冷的光,我点了一支烟递给他。
然后在他的示意下,乖巧温驯地坐在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问道。
“今天喝酒了?还是要注意下自己的身体。”
“李阳,今天到公司了嘛?”
陆建东睁开半眯的眼,推开我,冰冷的语气回荡在房子里,扰的我一阵烦躁。
“没有,今天倒是有几个警察来公司了,说是李阳的妻子赵小云死了,估计李阳要很久才能回来上班。”
我站起来,拿着一根烟走到落地窗边,倚靠在窗户上。
“李阳手上的项目,恐怕一时半会儿要搁置了,如今找个李阳那样任劳任怨的技术人员,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很难。”
我看着窗外,北江上明明暗暗的渔灯在黑夜里发出孤寂微弱的光。
“赵小云,我从前还见过,长的还蛮好看的,身材也好,看起来性格也不错,真是可惜了。”我眯着眼看着陆建东,语气幽幽的说道。
“说个死人干什么,不够晦气的?”
陆建东说完,掐了烟转身去了浴室。
陆建东躺在浴缸里想起上周,赵小云在他面前,穿着黑色真丝睡衣,弯腰点燃浴缸上的熏香,将修长白嫩的脚丫,伸进浴缸里晃荡了一下,然后他的心也随着那白嫩的脚丫子晃晃荡荡起来。
就像外国电影里演的那样,赵小云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缓缓步入洒满新鲜玫瑰花瓣的浴缸里,然后又勾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入浴缸,香艳又刺激,让他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赵小云死了,她怎么能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昨天晚上,陆建东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周身逐渐变冷,就好像赵小云冰凉的酮体一圈一圈地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陆建东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见我正着急地拍着他的脸。
“建东,怎么了?做噩梦了?看你在浴缸里待了半天不出来,我还以为怎么了?吓我一跳。”我温声问道,还顺手把干燥的浴巾递给他。
“建东,我看着柜子里的熏香没有了,你有空了再买几个回来呗。”
我坐在浴缸边上帮他擦着头发,我总是这样妥帖细致依赖着他,让他安心又放心。
“我的账号一直登着,你要是喜欢,直接在网上下单就好了。”
难得他语气温和。
“小晴,我有些累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陆建东出了浴室,往着卧室而去,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夜里我躺在床上,黑暗中,我张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密不透风的窗帘放下来,卧室就如同怪兽的胃,空气中泛起浓稠的酸臭,日日夜夜地腐蚀着我的身心,让我不敢片刻放松。
恍惚中陆建东把我拖入身下,掐着我的脖子,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飘荡在幽暗海面上的破船,浮浮荡荡,听不见,看不见,世界好像是寂静的。
我恍惚觉得赵小云就在屋顶上冷冷的看着我,扯出诡异的笑脸。
“赵小云死的时候,你就在她门外面。”
我发出一阵轻笑声,声音沙哑干涩,如地狱鬼魅发出的声音,飘荡在屋子里。
兴致正好的陆建东,身体一僵。
“赵小云,身子是不是白皙又柔软,勾勾手指,你们男人的魂都不见了。”
“你看,赵小云在上面看着呢。”
我睁着大大的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
陆建东软摊在我的身上,我就像溺闭在一团浊水里,让我踹不过来气。
“所以是你杀了她?”
陆建东终于清醒过来,气急败坏的问道。
“你们都觉得是我杀了她?你说我杀的过来嘛?前台的小李,企划部的小刘,财务部的小范,光公司里面的,我好像一手掌都数不过来呢?”
我转过身透过黑暗看着他。
“你说,你身边的这些莺莺燕燕,怎么杀的完?”
我转过身平躺下来。
“陆建东,你不会忘了当初对我做了什么吧?”
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所以,你恨的是我?”
陆建东语气复杂,惶恐中带着阴冷,他伸出手掐在我纤细的脖子上。
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毫不怀疑,若是他稍微使劲,我的脖子就会被他扭断。
我伸出手,无限眷恋地抚摸着他的脸,然后说道。
“不,我感激你,你供我吃,供过住,供我做人上人,要恨的话,我可能会更恨李阳不是嘛?是他的懦弱,把我送到你的身边。”
他终于放松下来,平躺在我身边。
“这么多年了,我只是厌倦了,建东。”
我转过身窝在他怀里,可我觉得身上腻起一层层寒霜,越发冷了,但是,我清醒的知道,我还要忍耐。
陆建东是在第二日中午被冷若秋带走的。
我站在我办公室的窗户上,看着他一步步走上警车。
打开窗户,窗外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干燥凌冽,却清新的涤人心肺,让我身心舒畅。
可是这远远还不够。
我想起昨天晚上,我在城南派出所旁边的咖啡厅见到冷若秋的情景。
我和冷若秋面对面在一个卡座里坐下。
“是你杀了赵小云?”
冷若秋问道。
“我说不是我,你信嘛?”
真好笑,所有人都以为我杀了她,可是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
“李阳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就算他提前准备,也需要有人在庆州帮忙。”
冷若秋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皱起了眉头。
我吩咐服务员送一杯白开水过来,这么多年她还是喝不惯咖啡的味道。
“你恨他们对吧?”
冷若秋说的他们,包含了很多人,但是我能确定,她的很多人和我心中的很多人是不一样的。
“若是恨,我更该恨李阳不是嘛?”
我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满身疲倦袭来,但是我必须坚持下去,虽然我知道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总是这样矛盾又清醒,以至于我总觉得自己有精神病。
“李阳怎么说的?”
我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又笑笑说道。
“当然你可以不说,不过听了他的话,我大概能够想到点什么。”
冷若秋看着我良久没有说话,而后打开录音笔放在我面前,李阳低沉疲惫的声音响起。
我推着皮箱从高铁站出来的时候,是早晨的五点钟左右,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副粘稠的灰白画,刺骨的风扑面而来,穿过衣服直直地钻到人的心尖上。
高铁站的大广场上空无一人,我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匆匆向一辆闪着绿灯的出租车走去。
在庆州这个西北部的小城,不过才十一月初,气温都快降到零下了,真他妈冷。
我想起前几日在花都时还要穿短衣短裤,从南到北几千里,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程。
我弯腰敲了几下出租车的玻璃,司机摇下车窗户,露出一张睡眼朦胧的脸,看到我立马来了精神问到“老板,去哪儿?”
我让司机打开后备箱放下皮箱,然后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车里暖气充足,我边搓着手边对司机说“去南城花园。”
司机听了立马笑呵呵的说到“好呢。”
南城花园是在离高铁站大概三十公里的市中心,对的士司机来说拉完这趟,正好赶上市里的早高峰。
的士拉着我到了南城花园小区门口后,就一溜烟赶去下一趟了。
我下车后,推着箱子到小区旁边的早餐店叫了两份猪脚面,一份在店里吃,一份打包带回去给准备给赵小云早上起来时当早餐。
早餐店刚刚起摊子,店主让我等一会儿,大概六点钟左右,我吃完面,带着打包的面,进了位于南城花园B座的302室的家里。
我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把行李箱放在门口。不想打扰熟睡的妻子,便想先去卫生间梳洗一下,推开卫生间门,却见赵小云闭着眼浮浮沉沉地躺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嘴里嘟囔了句,一大早的泡什么澡。可是见赵小云半天没有反应,便伸手去摸了水温,才发现浴缸里的水已经凉透,我摸了下赵小云脖子,一片冰凉。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伸出手指碰了碰露在水面上的身体,确认赵小云已经死了后,扶着墙站起来,最后走到客厅摊在地上报了警。
以上是录音里,李阳陈述的案发经过。
警局已经按照李阳说的,安排警员进行核查,证明李阳说的属实。
这就说明,李阳确实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李阳的描述,就像在讲故事,逻辑清楚,不愧是理科生。”
我听完把录音笔递给冷若秋。
“这个赵小云死的场景够绮丽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等情人呢?”
我又状似无意的对冷若秋说道。
冷若秋听完放下水杯,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你会问我,赵小云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冷若秋又说道。
“你已经告诉我了,死在浴缸里,难道不是淹死的?”
我笑笑回答道。
赵小云死因是吸入了一种叫做丁卓的药,在失去意识和行动力之后,沉入浴缸里,溺水而亡。
而监控查到,最后打给赵小云电话的人是陆建东,最后进出南城花园的人也是他,就连染着丁卓的熏香上,也只有陆建东和赵小云的指纹。
人证物证齐全,陆建东罪名怕是脱不了,况且那屋子里,还有大量陆建东活动的生物痕迹。
当我带着律师,去看陆建东时,他满脸愤怒,从前日夜沉溺在酒色的脸,脱去了华贵的外皮,变成了一堆发白发臭的肉。
“建东,我请了最好的律师为你辩护,你要振作起来。”
我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大概是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和他虚与委蛇。
“你这个贱人。”
陆建东朝我怒不可遏的吼叫着。
我悲伤得看着他,转过身背对着高律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身影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高律师,麻烦你了,如今这样,我先生也不愿意看到我,希望你尽力,委托书的事情,你和他单独商量吧。”
我捂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约莫半个小时,高律师走出来,拿着一张空白的授权书递给我。
我接过委托书,伸出手说道。
“谢谢你,高律师,以后悦晴股份就靠你帮衬了。”
高律师伸过手,轻轻的擦拭着我的手心,我身体本能地激起一阵冷汗。
回到公司我给冷若秋打了个电话,我不想再等了。
“若秋,我想去南城花园那边走一趟,你可以陪我去吗?好多年没有去过,当初我和李阳一起攒钱付的首付,虽然环境不是很好,但是那边的那个早餐店的粉确实不错。当初才怀孕,每次在家里闻到院子外面早餐店的酸笋味道,我都馋的不得了。”
我的声音温软无助,通过电波传给冷若秋。
“过几天,我把手上事情处理完了,我再陪你去。”
冷若秋难得温和的回答道。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我想起了,我还要见一个人。
我约李阳在北江边上的一个路边摊上见面,点了他从前爱吃的菜,那个时候我们发工资后,经常这样。
直到菜上了桌子,李阳才缓缓而来,算起来,从高中到现在,我们已经认识快十五年了。
眼前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清瘦,眼镜下布满血丝的双眼,时而浑浊时而精明,头发油腻腻的黏在一起,稀稀拉拉的搭在头上,再也找不到一丝高中时期,干净纯真的白衣少年模样。
“有什么话快说?如今警察盯着我,和我见面,对你没好处。”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咚喝下一杯水,不耐烦的说道。
“这么着急呀?你说赵小云在天之灵,会不会怪你。”
我面带微笑,眼神却如寒冰般看着他。
“你提那个贱人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快说。”
李阳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冷冷的光。
“我记得,从花都到庆州的高铁,是要在江口换乘的,如果从江口打黑车到庆州,估计会提前几个小时到庆州吧。”
我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冷冷地看着李阳。
李阳脸色瞬间灰白,过了几分钟,拿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气喝下,压低声音问道。
“你想怎么样?”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猜猜,我想怎么样?”
“中途你把我从花都突然调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发现赵小云和陆建东的奸情对吧?”
他错愕的看着我。
我笑笑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提醒我,有什么证据要用手机拍下来,关键时候可以获得利益。”
李阳脸色更加苍白,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愤恨。
“我在说项目,你不会拍下了他们出轨的证据想要威胁陆建东吧,你也是蠢,在这个公司待了这么久,他陆建东会是怕这些东西吗?”
我哈哈大笑,笑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虽然没有用,但是给了他杀赵小云找到了最好的动机不是嘛?
我伸手夹了一个葱爆虾放在李阳的碗里,从前他是最爱吃这个的。
“你恨我,所以你不会放过我了,对吧?”
李阳如丧家之犬般,满脸灰败。
“你猜呢?”
我夹起一片青菜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这味道极合我胃口。
我看着窗外一辆警察缓缓开了过来,车里的冷若秋目光如箭的扫向我们这边。
“赵小云,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她沉入水里,会不会中途看着她挣扎的时候,还帮忙按了几下?”
我放下筷子,看着修长白皙的手腕上,从前留下的刀口,如今只剩下一条条弯弯曲曲丑陋的疤痕,我想起当初我是怎样一刀刀划在上面,又是怎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滴滴艳如玫瑰花的鲜红,汇成一条条浓稠的溪流,从我眼里蔓延到心底。
如果说七八年前的李阳是苍白羸弱的清瘦,此刻他就像是去了油脂后抽干水分的鱼干,干瘪中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但是,这还不够。
“赵小云,是从花都有名的欢场回来的,后来身子早就败了,我看着可怜,便托人出面把她带回来,可架不住人家长的漂亮又会来事,你看你和陆建东,一个两个的都舔着脸围着她,可如今她死了,你们一个个的都骂她是贱人,哈哈。”
我今天特别高兴,太阳如一块寒冰般嵌在天上,只留下模模糊糊的一圈黄色光晕。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李阳像是溺水的野兽,用尽全力想要发出最后一丝怒吼,但是溺水了的野兽,谁又会怕呢。
若杀人不犯法,他定然会立即杀了我,可是他太懦弱,懦弱到在未婚妻被人强暴时,瑟瑟发抖的躲在桌子底下一声都不敢吭,哪怕他的未婚妻还怀着他的孩子。
年轻的我们也许都会懦弱,会害怕。
但是最可恨的是不仅懦弱,还自私虚伪,事发之后,他把漫天的怒火倾泻在受尽欺辱的女人身上,歇斯底里地辱骂唾弃着已经濒临破灭的女人,孩子没有留住,才装修好的房子也成为别人的。
我挂着如寒月般轻轻幽幽的微笑,最后看了一眼瘫坐在位子上如一条死鱼的李阳,转身走出小摊。
冷若秋在第二天下午约了我在咖啡店见面。
其实就算她不约我,我也会约她。
冷若秋的脸,总算有了些许的松动,看着我悲悯又痛惜。
我最怕这种眼神,因为一见到这种眼神就让我想起那些事情。
“冷队长,若是来宣泄你这些无用的同情心,我恐怕没有这个时间。”
我拢拢刘海儿,明天大概有空,我可以好好的找个地方修一修刘海儿。
“李阳告诉了我,当初陆建东对你做的事情。”
冷若秋拉住我的手,想要安慰我。
“哦,李阳这个懦弱的男人,定然只说了陆建东当初在我和他结婚前,强暴了我,致使我流掉了孩子,却没有告诉你,当时他李阳就在办公室外面看着吧。”
我抽开手,语气平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当初可以选择报警?”
冷若秋叹了口气。
“报警哦,我不是没有想过,我打过你的电话的,当时你没有接。后来我想,我们这些人本来就该留在肮脏的泥坑里,如何洗的白。”
我笑了笑,点起一支烟。
冷若秋,良久无语,烟雾缭绕下,她的脸也模模糊糊起来,让人看不清。
“你参与了赵小云谋杀的事情?”冷若秋喃喃自语到。
“你不是查了我吗?若是你有证据,大概你就不是约我在这里喝咖啡吧。”
我眼神笃定的看着她。
她离开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沉溺在恨里,最终会被恨吞噬。”
其实她不知道,支持我活到现在也是恨,这充斥在我血液里,在我身体里生根发芽的恨,才让我能够长久的带着面具委身在陆建东的身边。
也是这些恨,让我把这两个欺辱过我的男人,送入监狱,再也不能再伤害我半分。
当然我也不会告诉大家,很多只有我自己清楚的细节。
例如我把随意看过的一个外国电影推给了陆建东。
可能我也曾用陆建东账号,给购买的熏香里备注着重度失眠。
还有什么呢?
我有些恍惚,对了,我好像随口对公司的员工说过,若是有急事,从江口搭黑车回来,公司会报销。
大概还有,求着留在陆建东身边的两年后,找人把赵小云送到李阳面前。
但是这些你们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
你们有什么证据嘛?
我看着冷掉的半杯咖啡,招了招手让服务员过来买单,这里的咖啡不地道,建议你们喝咖啡得换个地方。
那张空白的授权书干点什么好?
悦晴股份,这个名字怎么样?
当然公司的钱和权都要是我的。
我还要告诉前台的小李,还有小刘,小范,以后她们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因为那些人我都收拾了。
哦,我忘了,还有那个高律师,想起他,就想起他那黏黏糊糊的手。
我想,我得想个什么办法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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